谢晏归抬手往她眉心轻轻一点，指尖传出的冰凉煞气慢慢浸透她的全身。
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恨意几乎将她吞没。
连小小的婴灵跑到她脚边喊妈妈，她都无动于衷。
有一天她听到昔日同桌提起她，说她离家出走后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到处找她，结果路上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没有及时把人送医院……
她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女生，长相挺清秀，一看就是个有点内向的乖学生。
她们一直讲一直讲。
给认识的人讲。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流着血泪。
她恨所有人。
她唯一在意的奶奶，已经不在了。
谢晏归并不觉得害怕，也不担心她会突然扑上来。他迈步走上前，往厉鬼眉心轻轻叩了两下。
“去吧。”
这是复仇的血誓。
恨那些渣滓把它放进她的肚子里。
很快地，一簇无形的火焰出现在女生掌心。
不管过去有没有仇怨。
她恢复了清醒，却仍选择继续恨。
谢晏归没想到自己才苏醒没几天，就遇到这么多上赶着魂飞魄散的人类。
自从塑胶跑道修好以后，每到上学的日子就有很多人从她身上踩过去，他们跑着，跳着，有的还在说笑，每一脚都像直接踩在她的脸上、踩在她的胸口，她恨得要命，却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厉鬼眼底的赤红一点点褪去。
她恨所有人。
他凝视着女生轻声询问：“真的想报仇？”
“你的时间不多了。”
“您……您是……”女生嗫嚅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已经快两年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话了，几乎忘记了怎么组织语言。对别人来说，两年可能是眨眼就过去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是无比漫长的折磨。
血誓已过半，谢晏归也无从阻止。
一直不停地讲。
她要把他们通通杀死——
那灼人火焰在夜色中一下一下地随风蹿动。
“……想……”
她要杀死所有人。
两行血泪从女生眼里涌了出来。
才十五岁的女生，怎么可能会有当妈妈的心情。
她们说她真是害人精，出生没多久就克死父母，现在又克死奶奶，才这么小出去外面能做什么，怕不是被骗去当那种女人了……提到这些事的时候，每个人是笑嘻嘻的，尤其是说到“那种女人”时候更是挤眉弄眼。
鬼魂是不会流泪的，流出这样的血泪如同燃烧她们的灵魂。
给学弟学妹讲。
女生怔住。
她哽咽的声音在夜风中颤抖。
她连它都恨。
谢晏归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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