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风不讲话了,拂衣冲许明月笑笑,开口道,“你每次突破都是腥风血雨,知道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吗?”
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呢?
许明月垂下眼,她也说不清,是像师父那样凛然于天地吗?
半晌,许明月答道,“前路茫茫,晚辈只愿无愧于己,无愧于人。”
拂衣望着她,颇有些百感交集,“罢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别让我苍穹的血脉断绝了,我虽然看不上你们几个,但是你们师父可不这么想呐。”
许明月一怔,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师父的手放在她的发间,轻轻的揉了两把,“好孩子,师父要走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前是师父春风和煦的笑脸,她难以抑制的想起长华长老那句寿元将近,想起师父半真半假的托孤,她像是溺水的人,缓缓沉了下去。
李如风叹道,“东明说的不错,我早该是个死人,当时师父走火入魔,我自不量力的想封印师父,力量不足,只能同归于尽,也算是我运气好吧,留了缕元神得以到今日。”
拂衣看着他,满脸悲意,“你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许明月呆呆看着脚尖,周遭的一切都像是从她身边飞速抽离,她咬着牙,满嘴的血腥味。
李如风一捋袖子,学着拂衣刚刚的模样,低声道了句,“我不在乎。”
“师父。”许明月张张嘴,“那幅画,也是你画的吗?”
李如风一愣,“怪我没收拾干净。”
许明月伸出手,碰到了李如风的手掌,她又像被烫倒了一般,迅速收回手,连连后退。
真实的,温热的触感,师父怎么会是一抹元神呢,她难以置信。
况且,师父挑挑拣拣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好像又换回了在云海天的那副样子,总是罗里吧嗦一大通,却一个关键词都没用——比如,为什么师祖会入魔?东明长老又是为什么策划了这么一场大戏?那个扑朔迷离宝物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师父只说了个结尾,却只字不提过去,许明月想开口追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沉甸甸,压的她喘不过气,恨不得当场就号啕大哭一场,她甚至想骗自己这是一场梦,等她醒过来,就又是在云海天无所事事的一天。
李如风扶着她的肩膀,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许明月垂下眼,看见了师父的佩剑,“给师父再演示一遍璇玑剑法吧。”
她扭过脸,咬着唇愣是不说一句话,李如风无奈的笑笑,温和又不容置疑的掰开许明月握成拳头的手指,白皙的掌心早已鲜血淋漓,他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一言不发的包扎好伤口,又把长剑塞进了许明月的手里。
“乖孩子,听师父的话。”
许明月从前总觉得师父太老妈子了,又爱瞎操心,又没原则,像块磨的圆润的玉石,毫无棱角,可如今师父支愣起来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师父要走了,许明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