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被这一声“师父”喊的彻底石化在原地。
她初初见李如风的时候,只觉着这人可真是仙气飘飘,好像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一般,直至真正拜入师父门下,才发觉他就是个罗里吧嗦的碎嘴子,那一身仙气很大程度上就是用来唬人的。
而就在刚刚,许明月发现师父好像真的是个正儿八经的仙门翘首,而师父的师父,看样子似乎是个令世人忌惮至极的…魔头?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晚上在院子里随意翻开的那本书,掌门一脉难不成还真是个魔修大本营,许明月举棋不定,就在思忖着要不要开口叫声“师祖”以示礼貌的时候,那缭绕的黑雾徐徐散尽,露出掩盖已久的真容。
大魔头既没有青面獠牙,更没有三头六臂,而是个异常苍白的女子,看着很年轻,长眉入鬓,眼角微微上扬她的相气质都很独特——难以言说的锐利感。看到她第一眼,许明月就认出来了,那是她在藏经阁角落里无意间看到的那副画像上女子,如出一辙的神情,几乎锐利出了妖异气。
她记得,那个女子叫拂衣。
拂衣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让跪着的李如风起来,“从前也没见你这么懂事,装模作样的做甚。”
李如风果真拍拍膝盖站了起来,“那不一样,好歹给徒儿做个榜样。”
许明月:“……”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阴阳我?
不过,苍穹派不尊老的传统似乎是源远流长。
“我以为你早已形神俱灭,早些时候,还把这丫头当成了你的转世,谁让你们俩一样的懒得不成样子,谁知道你…竟然附在了这牌位上,”李如风顿了顿,“师父呐,你怎么也挑个吉利的地儿。”
拂衣轻飘飘靠在树上,也没说话,反而冲许明月招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那姿势,分明像是招猫逗狗一样,许明月乖乖的上前,站在师父身边,她总感觉,师父跟这位师祖的关系有点奇怪,表面上看起来很亲近,但是却总有些若即若离的疏远感。
“师祖。”她低眉顺眼道。
玄色的衣角翻飞,拂衣敛下眼,说道:“附在牌位上,好歹逢年过节你还能来拜一拜,若是附在其他什么东西身上,怕是十年八年也不见得你去看一眼。”
李如风沉默了一会才道:“门派事务繁杂,怠慢您了。”
拂衣似笑非笑,“我看你是忙着给这几个兔崽子收拾烂摊子。”
许明月有些莫名其妙,两个阴阳相隔了数年的前辈你来我这往的打了半天太极,突然间又相视笑出了声,看的她一头雾水。
李如风仰起头,看着头顶红艳艳的海棠花,问道,“你一魂镇在永夜境,一魂击败了东明,现在只有这一魂…”
“嗯,”拂衣轻轻点点头,垂下眼,“东明也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是我疏忽了。”
“他死了吗?”李如风问。
“应该吧。”拂衣道,“他以身饲魔,就算不死,也入不得轮回了。”
“那你呢?”
“我?”拂衣笑了,“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