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言向前一指,道:“李帮主,咱们且回去罢!”话毕俯身蹲下将他背负起来,李小天始终静默,无言远望,脑海中始终萦绕着萧峰那番话:
“唯盼你日后建立一番伟业,将那甚么‘赛先生’早点搞出来,免得让天下百姓受欺负。”
李小天感到有些无语,萧峰押错宝了,自己是个除了嘴炮外什么也不会的人,现世里学业不顺、感情白纸,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又有甚么资格拯救万民于水火了?想到萧峰说这话时神态语气,背上就传来沉甸甸压力,几乎要将他压折压断压得喘不过气,下水道的老鼠怎配生出双翼飞上天空化作蝙蝠?
上官言年事已高,但常年习武,脚力较之常人端的是出类拔萃,背着李小天疾行,无丝毫不适感。李小天也是毫无顾虑地趴在他背上,毕竟孙笑川都用双节棍打奶奶,自己身为他座下弟子又重伤在身,让老逼登背着走一段路实在非常合理。
又走了一段路,离萧峰等人越来越远,渐渐看不清路,李小天心中莫名有了些歉疚感——无论自己看过的影视作品或是小说,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刻后,被救者往往要毅然决然地回到施救者身旁,说些同生共死、肝胆相照的话。反观自己,说润就润,用“脚底抹油”相比真是毫不过分,甚至连话都没说一两句就跑了,这谢幕可真不像是什么正面人物。
李小天是做不到那种事的,他就是做不到,他甚至连回过头的勇气都没有,此前他敢于只身赴险,敢为天下先。那也绝非他有勇有谋,而是北冥神功和降龙十八掌傍身所致。掩护小女孩儿逃走,那也是一时情绪激发而非真心使然。
“萧峰实力强,一定能逢凶化吉,现在我一点武功也使不出来,就是个废人,回去也是送死,就别添乱了。”李小天半是安慰半是侥幸地想,不敢再动一分一丝这样的念头,心中默念:“假如我在孙吧发帖,大伙儿估计也肯定支持我润,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上官言背着李小天,见其一言不发,还道他是为和兄长诀别而神伤,又想起他此前落泪,便出言安慰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英雄道:“李帮主,萧英雄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是不会有事的。”
李小天听见上官言这么说,略有尴尬,想:“老毕等以为我是不情愿才离开的,这可真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但本着孙吧人邀功领赏、沾光自夸的本质,他还是顺着上官言道:“哎...若非有伤在身...我定不会让我大哥只身赴险的!”
上官言更加钦佩他,道:“李帮主有勇有谋,远在许多成名侠客之上。”说罢,想起此前冤枉于他,略有感慨地补充道:“我等自诩什么中原豪侠,以护国为己任,实际上却是浊清不辨、忠奸不分。到头来给人利用!唉!老头子我妄活这么多年岁数了。”
李小天安慰道:“前辈,人生短短几十年,又有谁不犯错?依晚辈之见,纠结一时之失,不得解脱,究竟妇人之心。始皇帝统一六国,何等英明神武,晚年为寻长生,沉迷炼丹求药不能自拔。魏武帝一生骁勇善战,折戟赤壁。本朝太祖在位时,打下江山一片,先后两次征辽,不也没能收回那十六州?可谁又敢说这些人并非英雄?”
他说完这些话,自感不像是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轻咳一声,又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虽然一身丐帮武功,真正授业恩师却并非是丐帮中人。”
江湖之上,师承武功是武林中人津津乐道之事,年纪大的上官言也不例外,道声:“噢?”显是来了兴趣。
李小天顺势道:“在下授业恩师乃是扶桑国人,姓孙,名笑川。恩师年轻时性格跋扈,讨嫌得紧。好狂歌,从不避讳场合,一日狂歌时唱词错了,触了路边一户人家霉头,人家把他打了一顿后赶出去了。”
上官言奇道:“这唱词是如何错,竟至如此地步?”
李小天道:“恩师那时途径一户人家,刚发了丧,恩师唱词却说什么‘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被人家狠打了一顿,后来恩师自嘲称是‘灵堂放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