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来的女子是日本人,在车上互相介绍之后才了解,她并不是纯正的日本人。她的父亲周益民是地地道道的平京人,是东亚机械厂的大股东。
她的母亲有日本血统,她外公是日本人,外婆是哈尔滨人。
严格来说,她应该是一个中国人。不过她自小在日本长大,会说日语和流利的汉语。这次从日本来平京,主要就是因为她的父亲病倒了,她是来看望父亲并照顾父亲的。
她的日本名字随外公姓,叫田中佳代。她还有个中国名,叫周凤来。
当然不能直呼女孩子的名讳,我们称之为周小姐。
既然这周小姐一直在日本生活,接受的是日本文化,对大和族有着民族认同,那自然就是日本国籍,她其实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现在的平京,凡是日本人就高人一等,日本人在平京做什么事情都必须优先。看病也不例外。
我和陆英俊一直被车带到了南门外一座大宅子前,下车之后,那男的一直带着我们穿过了三道门,最后带着我们进了正房。
走入卧房,在里面的床上看到了脸色蜡黄的周益民。
在床前趴着一条德国狼狗,这大狼狗蹲在床前守护着主人。
周益民是个大骨架的男人,不过此时,已经是形如枯槁,身体散发着尸体的气味。我一看就知道,这人离着死不远了。
周益民不停地用手摸那条大狼狗的头,那大狼狗嗯嗯地哼着,时不时伸出舌头去舔一下主人的脸。
周益民抬起头看看我,他摇着头说:“不治了,这都是命。你们走吧。”
我看看周小姐。
周小姐说:“爸爸,你难道真的相信命运吗?”
周益民说:“我梦到你爷爷了,他说让我在这个家里呆七天,七天后就带我走。”
周小姐说:“那都是迷信。你不要被歹人的把戏给骗了,那是心理战术而已。”
周益民说:“你爷爷说我本来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他想尽办法,给陆判送了三百根小黄鱼,才算是买通了陆判。陆判说了,我下去之后可以和你爷爷回家。你知道你爷爷在下面是做什么的吗?你爷爷在下面开了一家铁匠铺,专门给勾魂小鬼打造拘魂索。”
我盯着周益民的眼睛看看,他双眼无神,灰蒙蒙的。
我说:“周先生,您这眼睛怎么了?”
他说:“看不清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他一伸手,把头上戴着的一个瓜皮帽摘了,这一摘下来,从头上掉下来很多的头发。
他说:“看到了吧,这叫鬼剃头。这头发掉光了,我这命也就没了。”
他头上斑秃的厉害,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了。
周小姐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床前,我坐在椅子里,看着周益民说:“周先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益民说:“有三个月了,一切都是从那天晚上飞来的那口棺材开始的。”
我一听愣了下,我说:“棺材?”
旁边站着的男人叹口气说:“不瞒王先生,三个月前,家里出了一件怪事。那天晚上是十五,月亮特别圆。我家老爷那天也是颇有兴致,邀请了平京名角在院子里唱堂会,同时也请了一些日本朋友过来。就在大家看戏的时候,就从天上飘下来一口纸棺材,慢慢地落在了院子中间。这棺材上写着我家老爷的名字,然后写着老爷的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