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署长说:“我改名换姓,就是不想让人记得我是张道阳的亲哥哥,我要是还叫张道成,你觉得我可能坐上这个位子吗?很多人都会算计我,恐怕我会比你父亲死得还惨。做人必须要懂得审时度势,随机应变,必须要学会规避风险。一个名字改了就改了,有什么关系?我心里明白我姓张,我是张道阳的亲哥哥,他惨死街头,我岂能坐视不管?我能这么忍了吗?我要让这些人给我兄弟陪葬,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陈署长缓了一口气之后,应该是对着墓碑在说:“张道阳,你听到了吗?你的仇已经报了,害你的人一个都没剩下,你可以安息了。你那么喜欢小玉儿,就在阴间和小玉儿做一对儿恩爱夫妻吧。”
张琀这时候应该是跪在了雪地里,我闭着眼能感觉到外面的情景。
张琀说:“父亲,我走了,从今以后没有张琀,我们的父子情只能来世再续。今后我不会来给你扫墓,也不会来给你烧纸,这些就都交给大伯代劳了。您别怪我,我想活着就只能隐姓埋名。”
陈署长说:“差不多行了,走吧,我开车送你去车站,这是大伯最后一次见你,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张琀说:“我烧一刀纸,再等我一下。”
陈署长说:“我去车上等你,这里太冷了。”
接着,外面响起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然后没有了声音,应该是张琀在烧纸。
又过了十几分钟,纸应该是烧完了。远处响了几声汽车的喇叭声,应该是在催促。
张琀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嘎吱,嘎吱,越来越远,脚步声消失之后,汽车声也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这黑夜里。
我和陆英俊从坟里钻出来,然后并排着站在了张道阳的坟前,这里还有没有完全焚烧的纸钱,我俩蹲在这里烤火,什么都不说。
烤了一阵子之后,我俩都站了起来,他打开手电筒照着周围,在周围的雪地里有很多爪子的印记,这是黄皮子跑出来的。正如张琀说的,他侦察了很久,那黄皮子在这里跑了不知道多少圈,这黄皮子真的得了道,比狗还精。
外面特别冷,我和陆英俊都没想到,蹲守了半年会是这个结果。
我俩一边走一边被冻得思思哈哈,鼻子都冻疼了。
陆英俊说:“蝎子,怎么办啊!你说我把这件事汇报给张大帅,张大帅会抓了陈署长吗?陈署长和张大帅关系可不一般,那是八拜之交啊!”
我说:“张大帅一定不希望听到这个消息,他要是办陈署长,那么陈署长一定不会保守龙脉的消息,张大帅不仅失去了盟友,还失去了财富。我最担心的就是,张大帅不仅不会办陈署长,会把你给办了。”
陆英俊说:“那我们要不要把实情告诉林顾问?”
我说:“没必要,告诉她,她难道会去质问自己的主子吗?陈署长是他的顶头上司,只会徒增烦恼。”
我俩都抄着手,嘎吱嘎吱踩着雪,朝着最近的镇子走去。到了镇上,就会有一家旅店,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躺在床上睡一觉,我已经半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
三天之后,有人提供线索给林穗,在平京郊区的一个破仓库里找到了陈署长的尸体。找到之后,林穗用药救活了陈署长,立了大功。
她成了陈署长的救命恩人。
张大帅和陈署长以行营和督办公署的名义,买了三辆自行车,在自行车上挂上了大红花,公开表彰了林穗、陆英俊和我,我们一下成了功臣,每人奖励一辆自行车。
一直到最后,林穗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在说要亲手抓住刘全胜那个混蛋。
她说:“刘全胜本名叫刘涛,公开身份是刘大华的长子。实际上他叫张琀,他的真实身份是张道阳的儿子。他确实去过法兰西留学,他大概率逃法兰西去了。包括刘大华一家逃走,就是为了掩盖真相。这张琀,长得和张道阳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说:“你找到画像了吗?”
林穗说:“那画像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张家老爷子手里有那张画像的照片,不过这都是张琀绑架了陈署长之后我才查出来的。早知道去找老爷子问一下就好了。老爷子还是很支持我的工作的。”
我心说你别做梦了,那时候能给你才怪。还不是因为案子真相大白了才拿出来给你看的嘛!即便是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知道的话,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阳历年,也就是一月一号这天,天气晴朗,白云纵横,我骑着奖励给我的那辆三枪牌自行车往家走,在自行车的前面,挂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