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站起身来,冲着孔知县打了个稽首。
他胸前拂尘飘洒,顾盼自若,单论气质,不失为一位玄门真人,只是容貌实在有些特异,仿若蟋蟀成精,眉眼间有说不出的违和感。
只见他一挽拂尘,言道:“贫道荣尘子,俗名姚祚远,日前因道门一事,要去往京城,昨日携弟子云游至此,因天色已晚,本地又无道观挂单,索性就在客栈住下,天近子时,贫道见北方有血雾汇集,怀疑是有妖物作祟,于是动身前往。唉!只是到底去晚了一步……”
姚老道轻叹一声,面上显出慈悲之色,轻念了一声道尊,然后接着道:“贫道去时,那全庄上下,具是被一邪物所害,贫道怕此邪魔继续为祸,只得制服了它,然后来禀告县尊。”
众人听到提到邪物害了二百余口人,都打了个寒颤,这年头鬼神之说大行其道,众人虽然不敢尽信,但看着老道气质像个有法力的,不像在撒谎。
可这跟张卓成有什么关系,莫非那邪物就是张卓成?
与众人将信将疑不同,田凯是知道确实有邪物的,且就是张卓成。
所以听完老道的话,不禁暗暗对老道起了好感,人不可貌相啊。
既然这位道长,在他回转后去了陈塘庄,且能出手降伏那僵尸,无论如何都是有功德的。
只是田凯对老道所言的时间有些疑惑,天近子时他起身赶往陈塘庄,那时候自己应该未离开呀!
可能这位道长居处遥远,路上耽搁了时间?
或者我记错了时间?
这时候没有手表这种东西,所以他也不敢确定他到底何时离开的,也没有穷究下去。
孔知县这时把话接过来,道:“昨夜接到道长消息后,本官本是不信,待得确是见到那邪物后,才由不得本官不信。再详细端看那邪物的面貌,这才认出是那张卓成来!邱真人,有请二位高徒,把那邪物抬至门前吧。”
他吩咐了一声姚老道,那道人颔首,就出了堂门,看样子,是要招呼弟子把那邪物运到这里,让众人亲眼见证。
听到“两个高徒”的时候,田凯眉头紧锁,不过面上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而此时听到要把那邪物抬过来,众人再也不能遵守秩序了,纷纷开始了议论,有人好奇张卓成如何变成邪物的,有人质疑什么邪物能袭杀两百多口,竟然没人能够逃生?
还有那胆小的,已经两股战战了。
这时一位书吏对县令道:“县尊,这邪物如是抬上来,不会再次伤人吧?”
孔知县微微一笑,道:“无妨,姚真人已经将其制服,不然本官也无直面邪物的胆子呀!”
他直说自己胆子也不大,引起了不少人的共情,毕竟这时代官员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很少有自曝其短的存在。
此时,孔知县携众人来到衙前广场等待,只是人数虽众,但是敢上前的却并不多。
没多久,就见两个异常高大的男子,肩上抬着一副棺椁走至,那棺椁就算里面什么都没装,也有五六百斤,可这二人抬着,竟然毫不吃力,看得广场前众人面露惊色。
“这是道门神通吧?”
“看这二人如此魁梧,不定是天生人力?”
“难怪这位道长敢四下云游,不光有法力在身,还有如此高徒护法……”
樵小六今日应卯本要挨板子,但如此多的事情发生下来,已经把板子的事儿岔过去了。
他倒是没什么侥幸的心思,毕竟县中出了如此惨剧,他的心思全在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