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干娘本见了此人容貌,也暗暗吃惊眼熟。
见众人七嘴八舌,把话题带跑了,她心忧自己能不能含冤昭雪,拉了儿子一把,然后俯伏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嘴中不利索,但是嘶嚎的声音却大,扯开嗓门呜呜开来,同时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这南城的嘈杂声立时一滞。
大儿子见母亲哭的伤心,赶紧上前扶住母亲,不管眼前这妇人在外人面前多么刁蛮,但是对他可是极好的,想到母亲平时话痨,现下却失了舌头再不能言语,他亦是跪下抽泣起来。
“大人,还请为小民做主啊!”大儿子痛声疾呼。
大官见了他母子的惨状似有所动容,轻轻点点头,道:“左右何在?”
“麾下在!”早有几个公人站出。
“你等把县丞张百川与我叫来问话!”大官沉声道。
二人得令,分开围观的人群匆匆而去。
这时见那袁主簿小声不知问了些什么,就听那大官言道:“今日来此就是与民做主,若那县丞真做下抵赖筹偿反而行凶之事,本官就在此地给乡民们个交代,何必去县衙问话!”
他朗声说话,百姓们都听的清晰。
见他就在此地传唤县中的二老爷问话,皆是面有喜色,这是真要给百姓们做主的架势啊。
不然回了县衙,谁知那里面有什么龌龊事,现在大庭广众,就算官员想行贿都是不成。
王干娘暗恨这袁主簿还想维护狗官,恨恨的瞪了袁主簿一眼,然后也不打滚儿了,向着那大官不停磕头。
她说不出话来,见儿子也不出声答谢,又狠狠的给了儿子两杵子,那大儿子这才回过味来,伏地叩头道:“谢过青天大老爷,谢过青天大老爷。”
大官摆摆手,示意他且起身,大儿子方拉起王干娘,就听那大官又言道:“今日乡民聚集来迎,定是有不少受了冤屈之人,今日本官在此,你等何有冤情都一一诉来,袁主簿!”
“下官在。”
“你来记述冤情,本官今日就在此地断案。”
“下官尊令!”袁主簿吩咐侍从取来桌椅,拿过文房四宝,就在此处准备记录案情。
百姓们看那袁主簿坐好了,有些胆大的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此时还有大都尚在观望,还想等他断完县丞的案子,看看是否真如他所说,确是来与民做主。
百姓们焦灼等待,见那大官也不急,就在车上站定,一派沉稳之态,纷纷言大官真是气度不凡。
等了不到一炷香,就见适才去的几人回转,只是不见他们带来县丞张百川,却抬着一张大床。
“让开让开,别碰着了。”几个公人一面抬着床,一面吆喝道。
挡路的百姓闪身避过,那远处的也都伸直脖子去看他们抬的何物。
只见那木床上,睡着一个胖子,仔细一瞧,正是那县丞张百川。
这二老爷也不知怎地,这觉睡得如此沉,被几个公人晃晃悠悠抬着,竟然还唔咽一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他睡的好踏实啊!
百姓们见他睡在榻上,只着小衣,骑着被褥地滑稽样子,都是哄然大笑。
待看那车上的大官,却是面沉如水,围观的百姓纷纷心头一凛,看来这位大官,见自己辖下的官员懒政如此,要发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