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正襟危坐,面色发黄。
适才背过气去,只是他吃不消那陈酿假意如此,可谁知师傅铁了心要给他全灌进去,他也只得硬装昏迷了。
若是半途醒了,被师傅瞧见自己瞒哄他,那可就糟了,所以他喝了一碗不说,又梗着脖子硬挺了一大碗泼在脸上。
唉,何苦来哉呢。
这天目开的着实不易,定要寻到那田凯!周星心下暗忖。
想罢他起身盘坐,手中挽着法决,集中所有精神向双目聚去,只觉灵光乍现,一双眸子透彻无比。
这时姚道人又拿来贴着田凯生辰八字的草人,让他借此媒介去寻人。
周星盘坐于坛后,双目运足神意去瞧,没多时,视野已来到了静海县白日间繁华的街面上。
他俯视下方,见到了自己与师兄去过两次的春意居,他依稀记得那里的姐儿们一般,似受不得他二人的神勇,只是那园子中有一位说书的先生十分有趣。
待在定睛去看,在春意居不远处一人倒在血泊中,此人好像那园子的常客,自己与他仿佛有过一面之缘。
等那草人牵引,就望向一荒野之处,方圆一二里渺无人烟,视野拉近,一处晕光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向那光中去瞧,只觉那团光晕像带着暖意,让人望去十分舒适。
再近前去观看,忽地,有一束强光明亮致极,这光似能上照罗天,下照九幽,一下照进了他的魂灵中。
他只觉痛苦难当,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让他神魂战栗,他大叫了一声,双眸酝出血迹,再无了声息。
姚道人此时正在他身前守着,一听他大叫,知道出了岔子,连忙去收那草人。
而师兄邱壮迅如闪电,单手去探他的鼻息,半晌,对姚道人问道:“师傅,师弟好像死了?”
姚道人面色无比难看,这两个弟子都是他从小细心调教,就连那身躯也不知取了多少宝才炼出来的。
现在无端折了一个,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心下已是既怒且悔。
看到大弟子竟然这份木讷的样子,不由心下一阵嫌恶,怎么不死这个蠢蛋,偏死了个伶俐的。
听到他还木木的问自己,姚道人怒哼了一声,道:“他心存抗拒,被邪灵侵体了,不然我那一甲子的封存,岂能护不住他?你先去了坛,然后把他搬到我屋子里,看看他还有救没有。”
他只把弟子死因归咎在了那田凯身上,此人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才能让他两次做法受挫。
这让他更是觊觎,不过今夜不宜在施法了,天色渐渐晴朗,这一番折腾下来,已将近寅时了,大日升起,他若再施展阴法,必会遭到反噬,所以暂且作罢。
至于徒弟的性命,刚才已经观察过,魂魄溃散,已经死透了,不过这身体有大用,不能让大徒弟葬了,所以暂且骗骗他。
邱壮听师弟可能还有救,不由欣喜,若是师弟没救了,下次再有这等事,岂不是轮到他的头上了。
听了姚道人的话,他赶紧去撤法坛,然后搬动周星的尸体,想让师傅快些把师弟救过来。
……
周桐神色紧张的推着小车,听得后面那营兵又在唤他,心下忐忑,道:“军爷,又有何事啊?”
营兵偎在县衙门前的石狮子上,好奇道:“你这说书的,怎地不亲不故的使了银子非要与他收尸,此人杀了俺们四个兄弟,你就不怕俺们家千总迁怒于你?”
周桐一听这话,面上浮现一丝肉疼之色,他年过四旬尚未娶亲,攒了大半辈子的钱换来了一具半大小子的尸首,怎能不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