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又见气势。(比奇中文网首发wwwbiime)这气势压制住了齐树民………
其实气势在我们身边附拾可见。古有仁人志士坚贞不屈的浩然之气、今有各级领导前呼后拥的官威之气,再比如机关里浓浓的官僚之气、再比如国企里浓浓的腐旧之气、再比如草根蚁族里浓浓的怨天忧人之气、更比如世风日下浓浓的拜金以及恶俗之气。这都叫气势,和这些气势相比,在简凡这个小小的警察身上迸出来的匹夫气势,一眨眼间就被监控室的一群人彻底无视了。
窃笑者有之、暗笑着有之、准备壁上作观隔岸观火者更有之。以简凡之前,以严复清主任为的十二人预审组分了三组,第一组是来自大原市局,一个主审俩个副审再加一个书记员,第一次审得正义凛然,而齐树民除了对枪杀警员供认不讳其他的一概不提,反而和预审员大谈宗教信仰的人权普世价值观对于法制的不适应性,废除死刑在人权、人道俱无的社会形态中的不可行性,旁征搏引了一番让哲学水平不高的预审员终于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老子不怕死,你吓唬谁呀?
第一组一失利,第二组改变策略了,来自省厅直属特种预审组副厅级研究员坐镇,和齐树民聊着,试图从改善生活和医疗条件的话题上套出点口供来,毕竟是死罪,量刑上除了死没有二字。谁知道齐树民直接嗤之以鼻,以法律不是报复更不是恩惠的实质指责预审员。并且指出法制进程的最大障碍就是执法者不遵纪守法,例证就是对自己的诱供、就是在这里不见天日的秘密羁押,直接把第二组驳得个个汗颜。
严主任最后是亲自出马的,斟酌了良久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对齐树民的境遇表示了同情,谁知道这招至了更大的反感,齐树民振振有词,指责严主任这种怜悯相对于司法依律一刀切,只能是妇人之仁。气得严主任连喝三大杯白开水才压住了火,接下来几组组长轮番对齐树民进行审讯,谁知道这个嫌疑人的厥词层出不穷,大谈奴役法制化不过是傻*工业时代的畸形胎儿,这穿警服的不过是强权在国民身上的**工具而已,大摆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态度和预审员辨上了,面面相觑的预审组无人敢于和这个***者言论交锋。
于是,审讯中断。
于是,想继续的代价就是满足齐树民的要求,要见诱捕出自己的简凡。
本以预审组以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过一看面嫩的简凡有点大失所望了,开口几句你骂我、我骂你俩句,大有“流氓对流氓、谁比谁更狂”的架势,一干预审员领教过齐树民的水平,知道接下来的口水大战就来开始了,都在看着,各怀心思地看着屏幕上事态的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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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冰冰的预审室像一个水泥盒子,固定着的预审席和嫌疑人的席位相距数米,白炽灯下俩个的表情纤毫毕现,看得清清楚楚。简凡呸了口骂了句刚刚坐下,已经习惯于把预审们玩弄于股掌的齐树民稍稍惊愕之后峰回路转了,突然微笑了,微笑着很温和地说道:“其实,就想问问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会走小漳河,我一直觉得不像个巧合。”
很意外,齐树民像见了老朋友一样,态度第一次如此和霭。
简凡蓦地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看齐树民稍稍有点期待的眼光。心里暗道着估计张英兰的判断没错,这是一个集极度自大、自恋于一体,有近乎于精神强迫症候的嫌疑人,对于这种人,或许犯罪仅仅是一种能得到满足感的行为,能得到精神愉悦的乐趣。直白点就是:变态!
瞪了一眼,简凡冷冷地说了句:“是巧合,从大原到介休、到愉次、到晋中、到云城十二条二级路以及高路、国道全部封闭,都驻有警力堵截,大原警队中坚力量全部调到了城外,就为堵你。你的级别够高了啊。”
齐树民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傲色,欠欠身子。颇有几分自得地说道:“这好像是我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实话,看得出来,你很恨我?”
“我恨你就像你恨我一样。”简凡道,捕捉到了那一丝自傲,顺着这个细微的感觉顺口说着:“不过坦白地说,我不得不佩服你………虽然准备充分,我们还是小看了你,在被围的情况下还能反戈一击,靠着引爆炸药逃出围捕圈,还打死了我们一个队员,差点就溜了。这种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谢谢,看来我们开始相互欣赏了啊,终于能见到个实话实说的警察了。哈哈……”齐树民蓦地展颜一笑,似乎在这里得到了一份满足感,调戏着简凡道:“你实话实说,那我也实言相告。知道我想见你的真正目的吗?”
“说呗,绕什么弯子。”简凡道。
“呵呵……之前那十几个傻*预审呀,比你还蠢,天天围着老子聒臊,就想从老子这儿问点案情、捞点好处,呵呵……不过呢,也亏他们把你找来啊,其实呢,我还想问问你,我一枪打死的那个警察应该在眉头部位,你这么大年纪没见过多少死人吧?这种事看过一眼,是不是晚上经常做噩梦呀?”
齐树民阴森森的笑着,看着简凡阴沉着脸,颇有几分奸计得逞的得意。继续调戏着:“再有呢,你们追了我这么长时候,人死了,古玩炸了,就剩下我一个快死的人了,你们什么没捞着,出了这么大洋相说不定你这警察比我这个土匪还倒霉……我就想看看你倒霉到什么程度了,在你和那帮傻*预审员身上,能看到我的成就……哈哈……嘎嘎……”
齐树民放声大笑着,声音震得传音器簌簌杂音,像地底鬼哭魂叫的阴瘆听得人头皮麻。
故伎重演了,会议室观战一干预审员一脸被捉弄了的糗相,这三查五审还是被捉弄了,齐树民数次提出要见诱捕他的简凡,此时经预审讨论报组长审批后才得以实施,毕竟这个小警和嫌疑人直接打过交道,俩个人的交流说不定会反映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谁可知道貌似有点变态的嫌疑人早洞悉了一干预审的用心,根本就是捉弄人,连预审带简凡都捉弄了一遍。
屏幕上齐树民被捕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从阴瘆瘆的悲愤直笑到气喘吁吁,指着面前枯坐的简凡,像是见到天大笑话一般。笑得咳嗽加喘气乐不可支。一旁站着的法警也有点怔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目光投向监控探头,只等着耳麦里的命令把嫌疑人带走。
等来了一场闹剧的严复清主任正准备对着话筒下命令,一个声音拦下了,等等。
众人一看,是坐到最末位的张英兰,省厅指派的心理学专家,这位黑脸老太太的资历不浅,不过这些天同样被这个变态嫌疑人搞得一筹莫展,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张英兰指着屏幕:“再等等,这个类似于精神强迫症候的心态需要一个泄时机,潜逃了这么长时候,嫌疑人也承受着巨大的压抑,他需要一个释放压抑的契机………如果让他尽情表演的话……我揣不准,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张英兰蹙着眉,摇摇头说了几句不确定的话,预审员又注意着屏幕,四个方向的探头都聚焦在嫌疑人身上,此时看不到简凡的表情,只是觉得很长时间了,一直是齐树民尽情表演的时间,而简凡,一直动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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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要说的话你替我说了,我们从彼此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的成就。”
半晌,冷冷一句,一下子把齐树民的笑容全噎了回去,那张苍白的脸上写着惊愕,瞬间有点不自然了。
“你说得很对,警察是很傻,很多傻到为那么点工资拼命,一辈子的工资也买不起你手里的一件古玩。我身边的警察包括我,包括死在你枪下那位,都很傻,没有你聪明、没有你有势、没有你有钱,在我阅过的上千例罪案中,很难找到一个像你这样集暴力、黑金和诡计于一身的嫌疑人,而现在我听说你认了枪杀警员一宗罪?我有个疑问啊,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罪大恶极了不怕爆头,一宗也是死、十宗百宗也是毙,我就奇怪你应这么一点点小罪一命呜呼,不觉得是对你智商和犯罪成就的侮辱吗?……严格地说起来,杀一个警察不是什么轰动的事,这本身就是一危险职业,每年死上任上有几百例,去年大原市就生了四例。”
简凡娓娓道着,像是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听得会议室里的人有点刺耳,这口吻似乎是和嫌疑人如出一辙,不过听在齐树民耳朵里,有点心照不宣地说道:“想诱供我?……哈哈,嗯,这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办法,最起码比前面那一堆垃圾要聪明得多。”
“想诱供你的人很多,我是唯一懒得诱供你的人,其实你不一定了解我,但我很了解你,一九八年严打你父亲被枪毙的时候你还没有成*人,那时的法制可没有现在这么仁慈,五花大绑插着亡命牌游街示众,观者是人山人海,俩个人架着然后武警把七九式对准脑后,‘嘭’地一枪,掀了天灵盖,然后白花花的脑浆流一地………我的师傅就是一个刽子手,他讲过程的时候告诉我们,很多穷凶极恶的人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凶,在濒死的时候会吓得大小便失禁,不得已的情况下枪决前会把犯人的生殖器扎住,省得他们没上刑场就屙尿一裤………”简凡说着,看着齐树民阴森的脸几分抽搐和悸动,那个有爆力的“嘭”字惊得齐树民肩一耸,简凡知道这话扎到对方的心里了,不厌其烦地讲着听到过陈十全的经历,看着齐树民怔,不无几分恶毒地损了句:“齐树民,你当时看到你爹的惨相,吓得尿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