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封纸塞给方惜,难得带上几分殷切。
“听着,此事我自一力担责,与你不相干!你拿好!”
“你跟着太孙,前途远大,不要错过了,不要和我这个罪人多牵连!”
“以后每年今天,记得给我烧烧几封纸,挑些社稷的事,说给我听!”
听到这交待后事的话,方惜又是震惊又是难过。
“张大人!”
“我不走!”
张岱却不理会,又断然呵着:“你们几个,快把方大人拉走!”
几个士兵和衙差,眼见情况不妙,本就想走,这时顿时冲了过来,拉着方惜而下。
“方大人,别辜负了老爷一片苦心。”那是张岱的仆人。
又有一人,跟在他身侧默默持刀护着。
“勒三,你不走吗?”
张岱也不看身边,只是微笑着问。
“大人,我跟您这么多年,您不走,我也不走。”
他是跟着张岱几十年的武人。
“你不后悔吗?我可是无能昏庸之官,生生逼得民变,确实是不称职啊!”
这位武夫倒也坦诚。
“大人,你说的我不大懂,也许您做错了什么,但也没有关系,我会守到最后。”
“好,好,好……”
张岱随即也不说话了。
敞开的门口,一个持刀的身影,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而张岱端正而座,身前有中年武夫持刀护卫。
“本官就是张岱。”张岱语气平静如水,看向吴委。
“汝是名教弟子?杀穿钦差仪仗,冲入钦差府,持刀威逼钦差,可知是何罪?”
“我,我……”
几十年清廉正直,张岱自养成一股正气,直到这时端坐,依旧正大光明,凛然有威仪。
吴委本就心中不愿,这时更是畏缩了,迎着那目光,差点就想丢下手里的刀,叩首告罪。
“你敢退?”
身后一人狠狠撞了他的肩膀,在耳畔细细地说。
“可别忘了,刚刚你亲手杀了钦差的护卫,这可是死罪,要是退了,想不死全族都难!”
“想想你的父母妻儿,想想你的全族老小,你的同窗旧友!”
吴委心下一横,呐喊一声:
“狗官去死!”
忠仆持刀而立,一刀砍去,吴委只觉得身体飞了起来。
半空中,他依稀看到,更多的“义士”,举到扑了上去。
那护卫刀法端的高妙,大开大合,竟然无一合之敌。
冲进去的“义士”,竟然全部被砍翻在地。
“呵……呵……哈哈哈哈……”
倒在血泊里,腹部鲜血渗透而出,他看着这一切,心里又有些痛快。
杀得好!
这种混账,就是该杀!
放任护卫杀完了这些持刀的“义士”,张岱兀坐呆呆出神,闭息待死,可外面本是喧哗,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渐渐冷场了。
“……”
为什么乱民不至?
张岱蹙眉,起身而望,却见数千人,已经冲跨了甲兵,却这时徘徊不前,让人诧异。
寻思片刻,张岱突然大悟,放声而笑,笑得眼噙泪花。
“天风,德风,民风,原来如此!”
“太孙之义,我已真正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