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姥爷一身都在庄子里是个富贵姥爷,遇见过不少土匪,为了粮,打家劫舍的杀人买卖比比皆是,他躲在屋外头听到两个军士的话,心头知道乔家将大难临头了!
回到屋里他不敢和老婆说自己听到了啥,妇道人家藏不住事儿,现在就哭闹起来,那些人恐怕也不装了,连夜就要了他们一家三十八口人的命,他睁着眼睛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在自己宅子里走,家里两个门儿都被堵上了,他先是派管家出去,那些兵不让出。
他于是回到院子里头,看到自己的一双小儿女,他掏出四分大洋给乔双镜,这丫头自来就聪明伶俐,他蹲下身对女儿说:“小镜啊,带弟弟去街上买糖葫芦,买完去镇子外的茶铺等阿爹,阿爹去接你们,阿爹没去,别回来,听到了没?”
乔双镜好像听懂了,这些天,家里里里外外都是背着枪的兵,她似乎也知道家里出事了,点了点头,两只圆圆的眼里有对未知的害怕。
可是当阿爹让她牵着弟弟的手时,她知道,自己是姐姐,当姐姐的,要照顾弟弟,要勇敢。
她小心翼翼地牵着弟弟走到门口,看门的兵看两小孩儿要出去,蹲了下来,问她:“去哪儿啊?”
才不过5岁的小丫头硬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回答说:“带着弟弟去街上买串糖葫芦,一会儿就回来!”
说着她还还摊开手,将手里的四分大洋给对方看,那兵也没多想,两小孩儿能跑去哪儿,就放出去了!
乔家兄妹这么出了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卖糖葫芦的更是没见着,她捏着那四分大洋,手心里全是汗,一路带着弟弟到了茶铺,茶铺的老板认识他们姐弟两,她对老板说:“阿爹让我带着弟弟在这儿等他!”
老板以前没少受乔姥爷的照顾,如今兵荒马乱,猜到乔家可能出事了,不敢声张,但这两个娃身上穿的衣服太显眼,他便让他们换了一身自家娃娃的脏衣,这一等,就是一天,乔姥爷没来接,茶铺老板心好,说帮他们跑一趟,于是让两姐弟在茶铺里等着,茶铺老板走了许久都没回来,乔双薛说饿了,乔双镜摸出出门前阿爹给的四分大洋,打算去买个包子给弟弟吃,她让乔双薛在茶铺上等着别乱跑,她独自往镇子里走。
那时天都快黑了,镇子上一个人都没有,从小熟悉的街道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血腥味,那味道比逢年过节家里杀猪还浓。
她心里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去包子铺,而是寻着家的方向而去,走到家门口,她悄悄趴到门边往里面看,里头有火光,有人声,十分杂乱。
小小的她吞了吞口水,还一时不明白到底在发生着什么,突然一个人打开了门,从里面跑出来,虽然对方满脸的血,但是她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她阿爹,她刚想开口叫她,阿爹也看到了她,本来要往外面跑的,可看到她趴在门边时惊住了,他的身后正有拿着枪的人追出来,而他的身体正挡着女儿所在的地方,所以他才没动。
“逃,带着小薛逃!”阿爹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说完就大叫一声,转身向那些冲过来的兵跑去。
“啊——”阿爹一边跑一边叫,那些兵扣动了扳机,阿爹的身体被子弹贯穿,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坐在地上,好在阿爹转身跑回去时用力将门关上了,那些兵没看见她趴在门边。
她吓得刚想张嘴哭,突然从身后伸来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是茶铺的老板,他抱着乔双镜一路跌跌撞撞回到茶铺,镇子头上,大火烧了起来。
茶铺老板对她说:“丫头啊,那是你家着了!”
她没说话,已经不知道哭了,像个空洞的瓷娃娃,眼睛望着那边亮起的天空,眼睛里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