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兄……”
祝青锋心中大喜过望,没料到夜枫如此洒脱,丝毫不拘小节,其特立独行的潇洒气度令其心折,直叹相逢恨晚。
片刻后,有弟子端来一壶新茶,先为夜枫和小毒仙斟了一杯,继而端了一杯给与祝青锋。
祝青锋起身接过,微笑致谢,凝目一瞧,只见茶液色泽碧绿,味道奇异,不由神色微现疑惑,心里正自寻思此为何茶,莫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珍品。
夜枫举杯浅啜了一口,不由轻咳了一声,瞪了一眼那个送茶的弟子。
这家伙脑子笨不会办事,竟端来一杯毒茶待客,眼看祝青锋便要品茶,夜枫连忙劝阻道:
“青锋且慢,此茶粗劣,不喝也罢。神兵何日出世?”
祝青锋不明所以地放下杯子,答道:
“就在这一两日内,夜兄倘若无其他琐事,不妨这便与小弟一同动身吧。”
“好。”
千机门总部距此不远,快马一日可到。
夜枫带着小毒仙,与祝青锋一道,三人骑着两马,赶往千机门总部——铸剑山庄。
行至半途,路经一座城镇。
三人牵马步行,远远见到前方的街上一阵喧闹,几十人扎成一堆。三人近前一看,四五个酒楼伙计正对着地上的一个大和尚拳脚相加,下手不轻,围观之人指指点点,却无人劝架。
祝青锋和夜枫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觉奇怪。
那和尚横卧在地,衣衫不整,神情疯癫,怀中兀自护着酒坛,面对几个年轻小伙子拳脚相加,他却浑若无事一般,不痛不痒,明显身怀上乘内功。
“怎么回事?”
夜枫信口一问,便有先行围观之人解释道:
“这大和尚吃饭不给钱,还偷酒喝,哪里有个出家人的样子?”
夜枫转目一望,果见临街有一家酒楼,此刻不少食客纷纷投目过来看热闹。
这时,那和尚被揍得发怒,放声大吼:
“都滚开,再敢胡缠,一巴掌拍死你们!”
说着,他张开蒲扇般的大手,试图运起内力,狠狠往地上一拍。夜枫眉头一皱,暗自戒备,防止这和尚暴起伤人。
围观众人见和尚凶恶,纷纷退避,然而见他徒有声势,只一声大吼之后,旋即软倒在地,脸上神情大变,显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夜枫心下一怔,这和尚似是受了古怪的伤。
他微一沉吟,既被自己遇到了,不妨多管一下闲事,上前对那几个酒楼伙计说:
“几位小哥,且慢动手。这和尚欠了多少钱,我替他还,了结此事吧,你们做生意要紧。”
这和尚皮糙肉厚,那几位酒楼伙计也揍得一身汗,此刻回转身来,见夜枫气度不俗,有心调解,立刻借坡下驴,含笑答话。
夜枫随手取出一大锭银子,停息纷争,围观众人渐渐散去,口中称赞不止。
待人群散尽,那和尚兀自坐在地上,怀抱酒坛,神色萎靡,一副心若死灰之状。
对夜枫出手相助之举,他却是连个谢字都没有。
夜枫不以为意,他瞧出和尚身负武功,却未曾肆意伤人,这才助他解围,此刻事了,便转身离开。
三人刚没走出几步,那和尚重重叹了口气,出声喊住他:
“喂,小子,你不妨好人做到底,再帮老子一个忙。”
夜枫转身望了他一眼。
“请说。”
“你来杀了老子!”
这和尚言辞粗鲁无礼,面相颇为凶恶,不似善类,但是他说的话却着实古怪。
“你想求死?”夜枫心下疑惑,不知这和尚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那你为何不自己动手?”
那和尚起身,怒瞪着夜枫:
“你当老子贪生怕死吗?若能自己动手,老子早不受这鸟气了!”
夜枫心下大奇,世间求生不易,求死却有何难?
“敢问和尚法号,何故求死?”
那和尚冷冷一笑:
“说出我名号,怕你这小子不敢动手,魔教十老可曾听说过?老子便是十老之一的魔僧!”
夜枫心中确有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旁的祝青锋微微色变,悄悄递给夜枫一个眼神。
“此处人多眼杂,请魔僧先生移步,换个地方说话如何?”
“怎么?大街上你不敢杀人吗!”
这和尚似乎一心求死,夜枫不由失笑,摇头道:
“在下愿意成全你,不过你好歹也算个人物,临终前就没有几句遗言么?”
那和尚微一犹豫,倒也觉得有些不甘,便随着夜枫走到城中僻静处。
夜枫一行人来到一条小河边,但见两岸杨柳依依,一河清水波光粼粼。
“此处景色不错,作为身陨之地倒也不坏。”
魔僧沉默不答,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大声道:
“动手吧!”
“和尚莫急。”夜枫指着一旁的石桌,正巧围着四个石凳,“请坐,不妨再多说几句,你既是魔教长老,为何落至这般田地?”
“你这小子婆婆妈妈的,老子但求一死,一了百了,哪有耐心跟你啰嗦!”
“这可不好办了。”夜枫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摊手道,“说实话,任谁听到你的求死之言,都会以为你是个疯和尚,谁会信你是魔教长老呢?指不定是信口胡诌的身份,我便是杀了你,碰到江湖同道也不好吹嘘啊。”
那魔僧冷笑一声,心中怒极。他铁心求死,既然还要受一番奚落,换成几日之前,他早已将这小子立毙当场。
可惜此刻的他,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不消片刻,他满腔的愤怒忽然不翼而飞,他心知又是脑海中的怪念头搞鬼,当真是无奈至极,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