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一个自称约翰逊的美国人上门来拜会的消息时,谢孝聪正在书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
听到这个消息,他翻页的时候一个用力,直接把那页书给撕掉了。
谢碧雪打发走了来通传的下人,回来就看自家二哥气呼呼的抱胸坐在椅子上,脸上一片潮红,一看就知道气狠了。
谢碧雪知道二哥为什么生气。就连她此时也有点气闷。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谢听澜运气太好了吧。”
贵妃醉车叫好不叫座她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结果转头电影就得到了美国导演的青睐,现在美国导演又来上门拜访不会是来请他去好莱坞的吧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她的心登时就嘭嘭直跳起来。
“谢听澜会不会跟着这个美国导演回美国发展”
谢孝聪一怔,放下胳膊,眼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偏头看向谢碧雪的目光闪闪发亮,“他最好真的去美国”
这样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一去谢听澜不知道要何年何日才能回来,眼看着父亲岁数渐长,谢家在国内的产业总得有人看管吧只要谢听澜不在,他就是谢家唯一的儿子
谢孝聪吐出一口气,郁气一扫而空。
他喃喃自语:“谢听澜最好死在美国。”他不死,他什么都得不到。
少年垂眸冷笑,满脸阴狠算计,谢碧雪看了却只觉心疼,心中对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又多了一丝怨怼。
同样是儿子,为何只有谢听澜是养尊处优风光霁月的谢家大少爷,而二哥却穷尽心机也不能搏得父亲的一丝怜爱
既然那么看重嫡子身份,当初为何还要生下他们这些庶子女他们是人,不是随手可以打发的猫狗
同样姓谢,凭什么谢听澜生来就有一切
所以她和二哥都不认命,命是自己闯出来的。庶子又如何她的哥哥将来一定会比谢听澜还要厉害
只是兄妹二人注定要失望了。
谢听澜不仅没有去美国,还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
这篇刊登在北平电影周刊上的文章在全华夏引起轩然大波,并引发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大讨论。
“设立一个电影奖项”温梦星身体前倾,对正在读报的黎奶奶感兴趣的追问道:“这是澜儿的建议是要给电影评奖吗”
黎春花扶了扶老花镜,眯着眼睛飞快报纸上的文章,顿了十几秒才慢悠悠的回答了温梦星的问题,“澜儿说,为了鼓励华夏电影事业的发展,他决定设立最佳电影奖、最佳导演奖、最佳演员奖、最佳摄影奖和最佳剪辑奖这五个奖项,用来颁发给当年上映的最优秀的华夏电影,感谢这些电影人对华夏电影事业发展做出的贡献。”
饶是一向沉稳老练如她,此时眼中也露出来一丝兴味。
澜儿这一手真是让她大为惊奇,她之前从没想过电影还能评奖。电影评奖这种事闻所未闻,澜儿此举开创了先河,可以想见会在电影业界引发多么大的声势。
温梦星目生异彩,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来了,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在发热,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散发着鼓鼓热气。
最佳剪辑奖。
最佳剪辑奖
这五个字是如此美妙,在她舌尖反复滚动,被她反复品味,让她头脑发昏,让她胸中突生豪气。
她本以为贵妃醉车的片头上出现她的名字已经是她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了。但是如果澜儿真的设立这些电影奖项,那么她说不定还能继续往上走。
她的人生似乎才刚刚开始。
这边温梦星浮想联翩,这边温曼蓉却皱起眉头,目含隐忧,“澜儿说要评奖”
“这是好事。”黎春花平静的翻动着报纸,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儿媳,似笑非笑道:“你在想什么”
温曼蓉急的鼻尖冒汗,飞快说道:“常言道,枪打出头鸟。那么多老前辈都没提这件事,他一个刚初出茅庐的年轻后生大张旗鼓要牵头这件事,别人会怎么想他他现在也不过才拍了两个电影啊”
“他这段时间本来就因为美国导演的夸奖而被顶上风头浪尖,正是应该低调的时候,他现在发表这样的文章,在人家眼中就是他骄傲自满,狂妄自大的证据。”
黎春花意兴阑珊的敛眸,举着报纸,漫不经心低笑,细细金丝眼镜松松垮垮的挂着,给她的轻笑增添了几分性感慵懒。
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心中是有点失望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急,慢慢来。当初儿子娶曼蓉,不就是冲着她谨小慎微柔顺体贴的性格吗她现在才调教了她大半年,一时半会儿是扭不回来她的性格的。
“年轻人就要锐意进取,青春也本就应该肆意飞扬的,少年老成并不是什么好事。造成华夏如此困境的人,不正是那些惯会用道理压人的老朽吗澜儿提出此事并无私心,为的是大局,他们爱说什么就去说吧,我只知道,有澜儿在,谢家可再保两代清名。”
黎春花抬眼看向温曼蓉和温梦星这对姑侄,凤眸微挑,顾盼生辉,流露出舍我其谁的霸气,“古往今来成大器者不外乎八个字: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你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我好好教你们。”
女人穿着宽松的黑金色旗袍,金丝勾勒出的金牡丹花瓣层层叠叠,随着她胸腔的震动花瓣好像在风中微颤,几缕银丝夹杂在她盘起来的黑发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望着这样的黎奶奶,温梦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脸红,心跳有点加速。
她觉得黎奶奶现在很美,很帅气。
温曼蓉怔怔凝视着霸气十足的婆婆,眼神是无所适从的迷茫。
自从澜儿从美国留学回来后,她生活的环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婆婆突然像男人那样开始打拼事业,她也被迫走出家门给婆婆打下手。
她们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起初是专门收容救治风尘女子,后来逐渐发展成救助贫困女性。她现在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前天在街上偶遇宋太太,她这才惊觉她已经足足有三四个月没有去打麻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