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光回到报社时,赵藏玉依旧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浑身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
见他进来,赵藏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问:“小谢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不知道急匆匆地跑去哪里了。”苏和光纳闷说道:“临走前让我给你请个假。”
赵藏玉微不可查点了点头,眼皮又耷拉下来,开始打瞌睡。
苏和光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光给那个妓女赎身就不是一笔小钱,也不知道他钱够不够。还有救下来后,他要如何安置她”
赵藏玉眼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盹。
苏和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赵哥,真的不能在报纸上刊登谢景的那篇新闻稿吗”
他爱惜地从桌子上拿起稿子,不舍道:“他这篇人物通讯写的是真好,用词冷峻深邃,并不煽情,可是读完小妹的故事,只要有良心的人都会心生恻隐,起码我看完后心里酸酸的,很想把小妹救出来,让她不必在这吃人的地狱里煎熬。”
赵藏玉闭着眼睛,淡淡说道:“你也知道这个新闻稿和我们报纸一贯的定位不符,所以即便他写的再好,也不能在我们报纸刊登。”
苏和光垂眸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地喃喃低语:“赵哥,难道我们就要这么继续下去吗办这种报纸有什么意义躲在这里又有什么价值”
赵藏玉撩起眼皮,冷光一闪而逝,注视着苏和光的双眸传递着沉重的压力:“这是组织上的命令。你若不想干,就自行脱离。”
苏和光表情一僵,气呼呼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若想走早就走了”他把手里的稿子放回谢景的桌子上,然后坐下来开始呼呼啦啦的翻报纸。
赵藏玉重新闭上眼睛,又开始打瞌睡。
乐景懒洋洋靠坐在豪华包厢的软榻上。之前躺在软铺上的风情万种的大美人早就被赶了出去,此时包厢里就只有乐景和钱多度两个人。
钱多度乖巧站在软榻前,做足义愤填膺的姿态,“那家妓院竟然不开眼得罪了您,真是活腻了您放心,我等下就派人把他们都抓起来给您出气。”
“还是要秉公执法。”谢公子玩弄着手上的翡翠扳指,轻描淡写说道:“他们手上肯定有人命官司,等过几天天凉快了,就送去菜市口砍头吧。”
钱多度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娼门是怎么得罪了谢大少爷,但是反正只是几个小瘪三,死了也就死了,还能让谢公子欠他一个人情,可是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钱多度义正言辞道:“您放心,我们一定秉公执法,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谢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瞥了一眼钱多度之前落在软榻上的烟枪,不咸不淡地说:“你倒是会享受。”
钱多度立刻拿起烟枪捧到他跟前,试探性笑道:“正宗的马蹄土,还请您品鉴。”
马蹄土是鸦片的一种,是印度产的上等货,因为形状像马蹄而得名,一两烟土五两白银的昂贵价格让无数瘾君子望洋兴叹,但是在谢听澜和钱多度他们圈子里只能算是普通玩意儿,连奢侈都算不上。
乐景直起身,没好气地看了钱多度一眼,“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向来不兴这玩意儿的,我要是碰了,我老爹能打死我。”
钱多度嘿嘿笑了一声,抿着烟嘴深深吸了一口,眼泪立刻就出来了,陶醉道:“舒服,太舒服了。”
乐景好意提醒,“你还是少吸点这玩意儿,烟土伤身,对寿数有碍。”
“行,我以后一定会少吸。”
话虽如此,乐景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也是,如果能这么容易戒毒还要戒毒所干什么一朝染毒,终生戒毒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乐景站了起来,拍了拍钱多度的肩膀,交待道:“你今天没有见过我。”
钱多度立刻会意的点点头,“我今儿一个人在醉湘楼玩,谁也没见过。”
乐景知道钱多度是个聪明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醉湘楼不会传出一丁点风声。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钱多度笑的见牙不见眼,“您客气了。”
乐景抬脚刚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向钱多度,“还有一件事,恐怕还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您说。”
“你记得你家里有台摄影用的徕卡借给我一段日子。”
钱多度虽然感到奇怪,但是还是说:“行,我明天就把相机送到谢府。”
乐景:“不用,到时候我会派人去你家取。”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送您。”
钱多度打开门,乐景刚走出去,对面也打开门走出来一个人。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愣住了。
“澜儿”那人惊讶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乐景:
他今天真是水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