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中年女人言之凿凿的说认得邵慧艳,等真的问起邵慧艳是住在哪一个单元哪一个门,她却又答不上来了,说只知道是住在自己家那一栋楼,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户的,她不知道,其他人也说不上来,虽然这附近的居民楼楼层不高,但是一栋楼有不下六七个单元,假如挨家挨户的走访询问,又怕起到了打草惊蛇的作用,安长埔和秦若男只好暂时作罢。
从居民楼附近离开,安长埔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打算顺着原路返回,依旧从公园里面穿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正好也可以体会一下当晚邵慧艳独自一个人穿过公园时候的情形。
虽说这与邵慧艳的遇害或许并无关联,但是她那样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明明有好走的大路,也可以直接让出租车开到目的地的楼下,却偏偏要选择另辟蹊径,深夜穿过公园,到底是什么驱使她这么做的,或者说是谁驱使她这么做的,安长埔和秦若男都忍不住感到好奇。
“你会不会害怕?要是害怕就走在我后面。”走到小公园附近,安长埔把脚步放慢了一点,不放心的看看秦若男。
秦若男一愣,失笑道:“你把我当成六岁的小女孩儿了么?”
安长埔有点小尴尬的笑了笑,摸摸鼻子,没说什么,他心里面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在看过了秦若男的那封情感细腻的信之后,他似乎发现了潜藏在秦若男躯壳里被压抑着的那个柔弱的另一个她,便忍不住会想要关心她,照顾她,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把她当成是敢打敢拼的女战士去看待。
秦若男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依旧大步流星的朝公园里走,安长埔也和她并肩一起走了进去。
起初的时候还好,可能是距离居民区附近的马路还不算远,路灯的光线还能够照射进来,耳边也还能隐约听到居民区那边传来的噪音,可是越往前走,背后的声音就变得越小,到最后就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夜晚的公园树林,仿佛和白天的时候完全变了一个样子,脚底下小路上的圆石头高低不平,大小不一,公园里黑乎乎的没有照明,秦若男只好把脚步放慢,摸出手机,用屏幕的亮度照着脚下的路,探着朝前走,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已经隐隐的有些发毛了。
如果说是要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那种感觉秦若男倒真的不怎么畏惧,反而像现在这种置身于一片静谧的黑暗当中,黑乎乎的树林深处就好像潜藏着一个不知名也没有形态的怪物,正在某个角落里觊觎着他们,可能随时会猛的扑过来似的。
这种毫无根据的想象力就这么不受控制的形成在秦若男的脑海里,她觉得周身有些发冷,又不好意思流露出分毫,方才走进树林之前自己表现得那么大无畏,现在如果又因为怕黑就畏手畏脚的,不知道安长埔会不会笑话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神的缘故,秦若男还没等收回心思,脚底下就绊到了一块从路中央凸起来的石头,身子向前扑了出去,多亏安长埔就在一旁,发觉她绊倒了,立刻伸手拉住,才避免了她摔一跤的窘境。
“太黑了,我都看不清脚下面的路,”本来是秦若男险些摔跤,开口抱怨的人倒成了安长埔,他边说边拉住秦若男的手腕,“咱们俩互相扶着点吧,一会儿万一换我被绊到,你可别让我摔倒啊!”
此刻,如果迎面有人远远的走过来,看到树林里有一个椭圆形,并且还微微发着红光的物体,那一定是秦若男的脸。
秦若男在黑暗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平复自己突然加快起来的心跳,安长埔的手很热,握在自己的手腕上面,这种类似于牵手般的肢体接触,是她曾经想象过,又被自己狠狠压下去的遐思,现在却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实现了。
“怎么了?觉得冷?”安长埔发觉秦若男的手好像微微的有些颤抖,以为她穿的衣服不够保暖,在林子里吹着夜风所以冷了。
“没,没有,不冷。”秦若男一开口,声音和平日里听起来居然变得不大一样,她连忙简练的应了,偷偷咬着下唇,不再开口,生怕自己不对劲的声音出卖了自己此刻完全没有办法平静下来的心情。
安长埔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摩挲着朝停车的花园路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