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安菊面前一直有些唯唯诺诺的丁木兰,这个时候忽然之间就发起脾气来了,她一巴掌拍掉鲁安菊指向秦若男的那只手,声音也比之前拔高了几度,高声对大女儿嚷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什么时候能考虑考虑除了你自己以外的别人?!他们俩是警察!两个警察上门来找你爸,你觉得这会有什么好事?!到这份儿上,你都没问过你爸他人有没有什么事情!你到底是知道他没事,还是压根儿就不关心?”
鲁安菊被丁木兰这么一吼,倒也怔住了,估计平日里丁木兰的性子一向比较软,所以现在忽然发起怒来,反而让人更加诧异和畏惧。
安长埔也有些讶异,从方才到现在,丁木兰自己一句都没有询问过他们的来意,只是问什么答什么,被动的配合,现在她对女儿的怒斥却让安长埔明白过来,她其实不是不想问,而是害怕。
虽然安长埔也很好奇丁木兰对鲁民做变性手术的态度,但是看看鲁安菊的年纪,丁木兰和鲁民结成夫妻也有小三十年了,这三十年的夫妻情分,怎么可能连对方的安危都不惦念。
鲁安菊被母亲这么一通斥责,也一下子被扑灭了火气,半晌才有些委委屈屈的说:“你让我说啥!我也不知道我爸最近怎么样啊!他可有一阵子没和我联系了!上一次我见着他,那还是刚入夏的时候呢,这都秋天了!你让我说他最近啥情况,我也是真不知道啊!”
“那丁大姐,请问鲁民的身体上面,有没有什么容易辨认的特殊的标记?比如说胎记之类的东西?”安长埔又想到一个可以用来排除的细节。
丁木兰想了想:“他屁股后头有一个小肉疙瘩,花生米大小,长在右边。”
安长埔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咯噔的一下,倒不是说之前发现的男尸臀部发现了丁木兰所说那种花生米大小的肉疙瘩,而是没发现,事实上,最初发现的那半截男性下半身尸体的臀部,被人用刀子割掉了一块肉,位置恰好就是在右边,这样一来,就又有了两种同时存在的可能,一是此人就是鲁民,杀人凶手为了防止尸体被人认出,所以故意破坏了特征,二是那处刀伤只是巧合,不足以证明尸体就是鲁民的。
眼下,想要确定死者到底是不是鲁民,恐怕就只有一个途径了,那就是通过有直系亲缘关系的人的DNA信息来比对确认。
“鲁民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秦若男听完丁木兰的回答,也想到了这一点。
“有,他还有个哥哥,但是因为一些事儿,已经好些年不和我们家往来了。”丁木兰有些不安的回答,似乎在纠结着要不要问清楚鲁民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鲁民的哥哥住的远不远?如果不远,能不能请你们把他也照过来,还有你的小女儿,我们前段时间接到报案,从江里打捞出了男性无头尸体,怀疑是鲁民,但是还不能确认,需要通过DNA比对的方式来确定一下死者的真实身份。”事到如今,安长埔也只好把情况如实的对丁木兰一家进行说明。
一听这话,丁木兰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鲁安菊嘴巴张开着,忘了合上。
最后还是鲁安菊第一个回过神来,这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也不敢再使性子,抬腿往外跑:“妈你给我妹打电话,我去找大伯!”
秦若男把丁木兰从地上搀扶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丁木兰整个人抖得好像打摆子一样,但是她没有哭,情绪还算镇定,就是给小女儿打电话的时候两只手抖得几乎没有办法按键,最后不得不由秦若男帮她输入号码,然后再把电话递给她。
大事当前,丁木兰和小女儿的通话也十分的言简意赅,挂断电话,三个人默默的等着去请大伯的鲁安菊,丁木兰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慌乱。
安长埔和秦若男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这种时候大多数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先是被情况吓到,然后侥幸的幻想着其实一切只是误会,最后又忍不住悲观的想,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家人死了,那该怎么办。
“丁大姐,为什么鲁民和他的哥哥关系那么不好?”既然现在种种线索都把死者身份指向了鲁民,那么与他交恶的人恐怕就不能不少加关注了,考虑到丁木兰现在的状态,秦若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问,“是因为他变性的事?”
“差不多吧。”丁木兰有气无力的说,“孩子她大伯倒不管鲁民是想当男人还是当女人,他们哥俩闹掰,是因为鲁民为了凑手术钱,把自己爹妈的墓地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