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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上去压上去都打起精神来”
帝都郊县密云县怀仁中学人工草皮铺成的球场上，氤氲着夏日午后阳光蒸腾起来的热浪。
穿着背后印有“怀仁”和数字“7”的土黄色球衣的少年正在挥手呼喊着他的队友们，就连面颊上流下的汗也顾不上擦一把。
“真热啊”
中年男人坐在场边那张五个座位一排充当教练席和替补席的破旧长椅上，摇晃着他手中矿泉水瓶。瓶子里头的水被冻成了冰坨子，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才融化了一点儿，男人就仰脖往嘴里倒一点儿。
他旁边坐着两个球队替补，因为还不用上场，现在都脱了个上半身赤膊，土黄色的球衣就随便扔在了地上。
中年男人名叫宋翔，是怀仁中学足球校队的教练，助理。
没错，一个高中足球校队，竟然还配备了教练助理这个职位。
“你们还想上场吗”
宋翔仰脸对着瓶口舔了里头的冰块几下，还是不解渴，就又拧上瓶盖摇晃起来。
“上”
“不上了”
坐在他旁边的两个男孩同时喊出了不同的答案。
“我想上”
说话的叫贾占伟，守门员，是即将入学的高一新生。
怀仁高中的暑假刚开始，这个才从初中毕业的少年就提前自告奋勇地加入了足球队，可见其对待足球的热情甚至比这天气还要火热。而在升入高三的学生先后退队的情况下，足球队刚好缺人，也就收下了这个身高不高的小个子守门员。
“嗯”
宋翔抬头看了一眼比分牌，6：0，这个比分就算让新人上去练练也无所谓。
反正已经丢了六个球了。
“换人”
宋翔扯着嗓子对场上大吼了一句。这场临时由对手提出的友谊赛，连两个边线裁判都是好不容易找到，第四官员根本没有这个配置。
“呦，老宋，还有人可换哪”
北安中学的校队教练是个四十多岁的小个子，名叫崔松。场上6：0的比分让他喜笑颜开，忍不住挖苦宋翔，“再说了，老马还没来，你就敢换人不怕挨揍啊”
“切”
宋翔咧咧嘴，不想搭理这家伙。
北安中学离怀仁中学不远，同属密云县，在这个郊县校队实力比它弱的学校不多，怀仁就是其中最弱的一个，否则也不会被北安中学拿来当做市级联赛选拔之前的热身赛对手。
说是热身赛，其实就是想让球员们从这个对手身上得到点自信，免得到了关键比赛时怯场。
而崔松口中的老马，就是怀仁的正牌主教练，也是宋翔的顶头上司，马静楠。
马静楠这名字听起来还有几分诗意，可实际却是个60岁的秃顶胖老头，原来是怀仁的体育老师，退休后被返聘回来做了足球队教练。
宋翔可谓是深受其苦，但为了混口饭吃，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这个教练助理的工作相比去工地搬砖还要轻松不少。别的倒也无所谓，最让他难受的，还是马静楠禁止他在球场上抽烟。
“上场吧”
怀仁的首发守门员张开开是个典型的学霸，加入校队参加比赛全然当成了课外调剂，在场上扑救时也是点到即止。如今被对方灌了6个球，还是不慌不忙，见宋翔示意自己下场，就直接从球门后的底线绕了出去。
宋翔拍了下贾占伟的肩膀，道。
“诶”
贾占伟明显对这次球队首秀很期待，穿戴好球衣和手套，就奔上了球场。
“啧”
宋翔百无聊赖，手不自觉就去摸口袋里的烟盒，可想起马静楠那张老脸，还是在半路停了下来。
宋翔不过三十出头，但过度的烟酒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上十几岁，否则崔松也不会老宋老宋的喊他了。
“不管了”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掏出一支烟，“啪嗒”点着了。
“呼”
吐出一个烟圈，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