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仍是没有回答,面上反而黑了几分,微咳一下,视线落在小几上的吃食,掩饰道:“湿发擦个半干,就过来用些清粥小菜,垫下肚子。”如是,慧珠只好歇过话,应了胤禛的吩咐,重新拿了方棉巾披在肩上,依言过去坐下。
二人默不作声的用罢夜食,左右退下,慧珠扶着他到案桌前坐下,晃眼一看,案桌前竟然摆着钱粮亏空的草案,不由瞠大双目,看这架势,莫不是今晚通宵达旦。
正想着,只听胤禛竖起笔管,一派淡然道:“研墨吧,今晚我得把这再修一修,你若是困了,有生茶,喝些倒也能去些睡意。”听后,慧珠一愣,反应过来时,见胤禛已埋首桌案,只得咽下闷气,不声不响的研磨递纸,可心里大抵不舒服,竟不觉轻唤出声:“爷……”
胤禛驻笔抬头,问道:“什么事?”慧珠掩饰一笑道:“没什么,就是爷身子还虚着,熬夜终是不好。再说这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写也是。”胤禛似想起一事,把笔往砚台上搁下,身子往后一仰,“哦”了一声道:“忘了给你说了,明早你我就要搬去圆明园小住,皇阿玛在畅春园里,我正好赶在明日去北郊的时候递上。”话顿了一顿,沉思了一下,补充道:“这事我已跟福晋打了招呼,我要去圆明园养伤,你照顾我也惯了,就让你随侍,她也是这般提议的。”
乌喇那拉氏也提议让她随侍?慧珠念头一转,急忙问道:“那宝莲呢?还是让福晋照顾吗?”胤禛扫了眼满脸急色的慧珠,方道:“福晋是夸了你,说你们母女分开时候久了,让你明日先去了她院子带了宝莲,再去圆明园。”
慧珠听了这话,心里大喜,却又不敢相信如此容易,忙问道:“真的?宝儿明早我就可以接回来了?”胤禛对慧珠一惊一咋有些不喜,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算做了回答,末了还另迟疑道:“皇阿玛可能让弘历顾园子陪你,也许吧。”说着,口里含着“也许”二字,良久呢喃自语。
慧珠已被满是惊喜所淹没,没顾着胤禛的反常,兀自沉浸在思绪里,一心想着弘历兄妹是高了还是矮了,瘦了或是胖了。直至胤禛唤了声,方笑着醒过神,又安静的在一旁研起磨来。
是夜,灯明火耀,香薰馥郁,墨迹挥毫。屋里亮堂了一夜,胤禛勤勉了一夜,慧珠亦是相陪一夜……
次日清晓,慧珠服侍了胤禛用了药,稍作收拾,便去正院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这会儿,晨光熹微,天还是灰蒙蒙的,正院里,只有粗使下人在打扫庭院,忽见慧珠穿戴整齐的出现,皆是一怔,还是一有眼色的中年婆子唤了声“钮祜禄福晋”,五六个晨扫的下人这才赶紧跪下行礼请安。
慧珠面色淡漠的颔首应了,心里却想着,这大的请安声,正屋子里该有人听见了,不然让她差了人冒冒失失进去传话,总是不好的。一番过个思量,计较已定,慧珠便耐了性子立在正屋外侯着。
天渐渐亮了,暮色的雾霭失去了方踪,明媚的阳光已穿过缕缕薄云倾泻下来,慧珠拦手挡着眼睑前,望了望上方,似被金色的晨光晃了眼,不适的眉心紧锁。
小然子窥了下慧珠的神色,小声嘟囔道:“主子,您也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要不让差人通传一声。”慧珠摇摇头,有些倦怠的道:“至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在等等吧。”小然子往朱红的漆搧门上瞪了一眼,才垂首负立。
忽的,只听“吱呀”一声,炫目的金漆两搧大门,应声而开。王嬷嬷走出屋来,一见慧珠主仆,讶异的张大嘴,随即忙蹲安请罪道:“奴婢该死,不知钮祜禄福晋在外等候,还请责罚。”慧珠打起精神含笑道:“嬷嬷言重了,我也是刚来片刻,只是莫扰了福晋的安就不好了。”说着微扶一把。
王嬷嬷顺势起了身,笑道:“不打扰,福晋昨晚歇的晚,今早也就多睡了会,不过还是钮祜禄福晋时辰捏的准,福晋她刚是起身,还请您遂老奴来。”慧珠回了个笑,留了小然子屋外侯着,与王嬷嬷进了正屋。
(明日加更,下午一更,晚上一更,O(∩_∩)O谢谢,这章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