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北风依旧,尖锐的呼啸声愈是猛烈;暴雪肆虐,残绻的雪花越是纷然。然而,外面恶劣的天气,却并未影响到温暖馨香的屋室。
清晨醒来,慧珠就精神大好,用过早饭、服了汤药,也不见疲乏,脸上反是挂着笑容,惹得小娟和一两个性子活泼的小宫女打趣道:“奴婢们看啦,什么苦口良药都抵不上爷和弘历阿哥两味灵丹妙药来的有用,这不,主子昨个儿才得了信,今个儿病就好了大半。”
慧珠柳眉一竖,佯怒道:“少在这里贫嘴,看来得寻了汪嬷嬷管教一下才行。”汪嬷嬷是行宫里的掌事嬷嬷,专惩罚不懂规矩的小宫女,这时小宫女们听慧珠这样一说,吓的作鸟兽散,纷纷行礼疾步出了屋子。
慧珠见状,靠在棉枕上大笑,少顷,止了笑道:“去寻了张富和这次来的掌事。掌事嘛你就领到茶水间,好食款待着,我有些话要问张富。”小娟应话出了屋,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自腊月以来,慧珠性子开朗了许多,尤其是在她们这些伺候人的面前,相处一段时间,说笑闹嗑是少不了的。正想着,忽的,一阵烈风刮来,小娟打了个冷颤,在原地踱了几下脚,歇了想法,随即加快了步子,去寻张富等人。
慧珠让小太监们刚设好屏风,小娟就领着张富过来。慧珠这些年对小娟却是有些看重,便留了小娟在屋里伺候,免得招人话柄。
一时,寒暄话道完,慧珠隔着屏风问道:“我远在行宫,消息闭塞,你仔细说些京里府里的事与我听吧。”张富恭谨道:“回主子的话,最近京里有些留言,十四爷对西藏用兵一事已停下几月,如今外面传的言论有些大,说万岁爷没招十四爷回京,就是还要对西藏用兵。这件事奴才是不清楚,不过爷已好些日子忙里忙外,且京里过年气氛也不旺,府里也因此受了影响,还不如平时来的生气,想来是有写原因。”
慧珠一听,心道:除了受京里大形势影响,想是年氏怀孕的消息,才是府里暂安的主要原因吧。想起年氏,不由忆起年氏那日语带警告的话,心下一紧,忙问道:“年氏可有何动作?”张富琢磨了下,回道:“年福晋近来甚是风光,返京回府时,年福晋已有了喜,满三个月的时候,府里办了贺喜宴,年大人还特意从四川送了几大车贺礼过来。”顿了顿,继续道:“除了这事上,年福晋动静比较大外,回府这久了,她一直深居简出,寻常聚会社交,都是一概不出席的。”
听了这话,慧珠稍有放心,不过细想一下,也是这个理,年氏她顾着自个儿的身子都顾不过来,又哪来的精力去寻了弘历和宝莲的由头。心里一番计较后,慧珠暂丢下对年氏的心思,有些急切的问道:“弘历和宝儿他们呢?你再细细说来。”
张富道:“宝莲格格还是由着福晋带着,从主子离京到奴才出京,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慧珠在乌喇那拉氏的信上是看见了,也明白宝莲是出不了事,可心里就是七上八下落不到实处,这会儿听张富证实了话,才安了心,遂又问道:“那弘历呢?”
张富道:“弘历阿哥是遂爷一起回府的,府里的人见主子在行宫养病,就纷纷猜测弘历阿哥也是要让福晋养着的。后来过了两日,爷也当着众人面允了弘历阿哥去正院暂住,但弘历阿哥死活不同意,说要回院子等主子您回来。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说了,爷倒同意了弘历阿哥的话,让他一个人住。”
慧珠听了,心里划过一丝欣慰欢喜,口里却喟叹道:“这孩子也是个倔强脾气,平时看着好说话,可在某些事上就是别扭的很,也不知这性子是遂了谁。”说着,末里又加了一句道:“他一个人住,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千万莫让我拖累了他。”
张富听出了慧珠话里的担心,出口劝慰道:“请主子放心,弘历阿哥天资聪颖,又有赵嬷嬷(素心)和禄公公一旁看着,一定会安然等着主子回京。”慧珠没做回答,沉默了片刻,又说了些话,便打发了张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