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晓时,吵杂之声起,慧珠带着弘历出了帐篷,眺望远处马不停蹄的众人。此时,参加今日围猎的八旗劲族陆续走出营帐,向着西南方三四里许高地的看城附近纠集。
不多时,只见远处蚂蚁般的人群各列成对,几面黄色大旗迎风摆动,似在指挥余下七旗。红白二旗待黄旗又一次摆动,身着两旗颜色的将士以红白二色为二翼延伸围拢,身着蓝旗服饰的将士压下阵脚。
随之,第一道围旗在大约三四十里长的时候,红白两旗骤然合拢,明亮的黄旗再一次变幻形式,众将士闻之后动,开始缩小包围圈,直至最后,八旗将士达到人并肩,马并耳方止。如是这般,第一道包围圈便设好了,接着第二道重围如法炮制,很快的也设好了。又一转瞬间,全体将士齐齐摘下帽子,动作整齐一致的高举马鞭,声声“马尔格”的高呼不觉与耳,响遍天地之间。
慧珠母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远处闻风而动、兵贵神速的八旗子弟,一种震惊、豪迈之情从二人心里延发出来。
一时,一位穿着体面的太监一边跑着,一边还不时的唤道:“哎哟,钮祜禄福晋、小阿哥呢,可算是找着您们了,万岁爷都要起驾看城了,您们还是快随奴才去。”慧珠这才惊觉竟忘了时辰,御帐这边,就属她母子身份最低,个个都高他们一头,迟去不得。
慧珠拉着弘历急忙向御帐赶去,正好瞧见蓝旗将领打马直奔过来,请康熙帝驾临看城。慧珠和先会那位太监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捏把冷汗,还好赶上了。
明黄的御帐一掀,康熙帝迈步踱出帐内,众人跪地叩首,至康熙帝乘坐上布舆,太监高喊“起”,慧珠方和着众人起身,随着康熙帝的御辇向看城而行。
未行多久,便来到了看城,所谓看城,其实也就是惟视高敞处设的黄幕,幄中设毡帐,由康熙帝坐内观看的地方。
看城黄幕内只有康熙帝或近臣能在里面,按着慧珠母子的身份,自是待在最外边的地方站着。不过这并不影响二人的心情激荡,慧珠前次来,根本没有机会出了帐篷,也见不着这闻名后世的木兰秋荻,更何况还是站在看城之地,俯瞰一众八旗将士;而弘历亦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早已热血沸腾,恨不得他就是设围的将士之一,就算这些设围成圈的八旗将士挨肩把守,职责只是为了以防野兽逃脱,他也甘之如饴。
康熙帝从御座上站起身,向八旗队伍看去,瞬时,苍老的双眼忽的光亮了起来,炯炯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直盯了半响,方满意的点点头,从一旁小太监高捧的托盘里,拿起一把火枪向天空一发。
“砰”的一声巨响,八旗子弟举鞭呐喊。这个本该由康熙帝跨马上阵追逐野兽,扈从的王公大臣和神机营、虎枪营将士跟从其后,只有康熙帝一人射猎以示天子独尊的仪式,因康熙帝已六十六岁高龄,而被骤响的枪声所取代。
康熙帝搁枪回帐帷,围猎开始,皇室宗亲、王公贵族骑马射猎。参加围猎的人皆视围场为战场,个个奋勇争先,与猛兽搏斗。
未几,只见旌旗猎猎,波澜壮阔;只闻战马踏踏,声震草原。
围观之人,无不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惊心动魄的“战场”。
慧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手抚在胸口,望着胤禛骑马追逐的身影,不禁打了个激灵。弘历也看见了胤禛,眼里第一次对胤禛闪现了崇拜之情,激动的竟头也不回的一手拉下慧珠的袖口,一手指着前方,大声嚷道:“额娘,您看呀,是阿玛,阿玛在追逐狼,是狼啊,射中了,射中了。”慧珠没好气的回首瞪了眼弘历,没有说话,又一脸紧张的向围场看去。
现下围猎已进行了三个多时辰,差不多该鸣金收兵了,康熙帝已有些疲乏,刚下旨今日围猎结束,就听弘历一脸兴奋的吆喝着,一时却来了兴致,遂招手问道:“小弘历这么高兴,是也想下场围猎?”
弘历依依不舍的拉回目光,豪迈的仰头回道:“孙儿想像阿玛一样,骑射野兽。”康熙帝挑眉“哦”了声道:“真的如此想,你可知你现在人小,骑射功夫可足?”弘历骄傲的点头道:“孙儿六岁学骑射,又与十六叔学火器,更向擅骑射的二十一叔讨学过,孙儿定能下场行猎。”说着,回首望了望广阔无垠的草原,惊驰的獐狍野鹿,天空翱翔的雄鹰,吞咽了下唾液,毅然决然的跪地请求道:“请皇玛法准允孙儿现在下场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