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在东厢磨蹭了大半个时辰,虽见时辰不过戌时正刻(8点),还是心揣着尴尬回到正房。
里间屋内,炕桌已被移开,上面重新铺设了毛皮褥子,胤禛单手支着额头,靠躺在上面,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本书册,书面被挡着,慧珠也看不清是什么书,只猜不是她常看的那内闲书罢了。
胤禛听到声响,抬头一瞥,又回到书册上,随意问道:“弘历他们可安置了?”慧珠点头道:“都很听话,早早就盥洗睡下。”胤禛亦点了一下头算作回答,便不再出声。
慧珠被搁在一旁,觉得无话可说,想寻了事来做,遮掩过去。忽的心中一动,想起德妃要的绣品,这时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心念转动间,慧珠已打开紫檀雕螭龙纹多宝阁的匣子,取了紫檀雕花圆盒和一块油皮纸包裹,轻手轻脚行至烛台旁的矮塌处坐下。揭开盒子,里面放着线头、剪刀、绣花撑子等物,又将油皮包裹打开,取了一块姜黄色的绸布,用绣花撑子篷好,便拿着针线开始穿针引线,做起手工绣活。
屋内瞬时静谧了下,屋外烈风呼啸,天寒地冻;屋内烛火滋滋,温暖如春。
胤禛视线撇过书边,向慧珠看去,见她又再做女红,心道“多年还是不改夜里拿针的习惯”,口里也脱口而出道:“有什么绣活需得这时做,没得个安排。”慧珠仍低头盯着绣撑子,手上的动作却停下来了,解释道:“今日逢福,德娘娘看上妾的女红,让妾做了绣品予之,妾见现下索性无事,便拿针线琢磨琢磨。”
听了德妃二字,胤禛心下正色,巧着慧珠主动提及此事,他也好顺着话说。心里暗忖定,面上不变道:“你今日去宫里请安,回府的时辰,较以往晚了不少,福晋和李氏她们天黑之前也就回府了。”
慧珠想起德妃话里的意思,又忆起前些日子暗中的帮衬,不自觉对炕上这位似是熟悉又是陌生的男子偏了心,心有淡淡的同情或是怜惜。只是德妃胤禛二人毕竟是亲生母子,他们之间的事断容不得她质疑,胤禛自己知道德妃心里偏颇胤祯是一回事,由她告诉有又是另外回事,一个说不好,就成了她在里面挑拨是非,德妃的话是定不能如实告知。
胤禛见慧珠迟迟未有答话,其中必有猫腻,眼里精光一闪,语带疑惑的“恩”了声。慧珠乍一惊,回过神来,时间拖的越久,越会引起怀疑,还不如先应了话的好,遂微微一笑道:“德娘娘想着许日没见弘历,就多留了妾母子两一会,顺便也给妾说了些花样子,让妾回府好描绣出来。其实,妾也没在宫里多待时辰,主要是后面出宫回来时,雪路泥泞,马车难行,才耽误了许久。”胤禛不置可否,又拿眼看向慧珠,目光深邃。
慧珠心里“咯”了一下,想了想,状似突然忆起的模样,接着犹疑不决道:“德娘娘还提及……妾娘家的胞弟他……他迁升至广州,还连升三级的事……妾……”话犹未完,已低下螓首,轻拧蛾眉,有些忐忑的等待胤禛的回话。
其实这也是慧珠这两月来,一直搁在心里的事,却无法问出,正好趁这次机会问出,一能解了心中之疑,二能虚实答话中遮掩过去,倒也算得上一举两得。
胤禛定睛细看,不错过慧珠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良久,才淡淡的说道:“这事也不违制,你胞弟是正规科举出生,又在兵部下面任职多年,这次他能连升三级,也是因他资历足够,且外调广州驻防的原因。”
慧珠听得胤禛这样说,心里八成确定的事,已变成十足十确定是胤禛帮的忙,现下倒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又自心里暗暗别扭一番,方才轻咬了下薄唇,将手中的绣具放在榻上,盈盈一拜道:“妾代胞弟谢爷提拔。”
胤禛心里正精细的算着,德妃果真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此行事只为了她另一个儿子,心里不由感到微凉。有些黯然的阖眼,眼里却一幕幕的上演着胤祯率军西征,康熙帝亲往堂子行礼,鸣角、祭旗纛时的壮阔场景,犹是出征之王以下,俱戎服相从,高声呐喊的震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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