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夜,天愈发漆黑阴冷,处处透着清冷寂静。
一座精巧雅致的院子里,却是人未眠,声未静,那银红色的窗帷随风旋卷,依稀可见屋内,朦胧、昏黄的烛光下,那晃动的身影。
慧珠简单的盥洗后,仍是醉意迷蒙,从洗漱架子旁向炕席走去,不由微步慢摇,身姿轻晃。一小截子路走来,便似用了她不少力气,这一沾炕,就歪靠在引枕上,耷拉着眼皮,半响,才开口道:“素心,圆哥儿睡了吗,今晚风大,可得关好了门窗,莫让冷风进了屋。”素心偷偷瞄了眼,坐在炕上另一旁,独自饮茶的胤禛,心下微定,一面把慧珠扶起身了下,一面低声回道:“请主子放心,小阿哥早是睡了,东厢里炕墙烧的正热,是冷不着的。”
慧珠虽有醉意,却是头脑清醒,听了这话,也是安了心,正欲闭眼,歇息片刻,就见月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遂撑起了精神,说道:“爷,席上也没怎么吃,又喝了酒,现在可是用些。” 说着,就想起身,伺候胤禛用食。
胤禛瞥了眼慧珠,复又看向素心,吩咐道:“扶着你主子坐下,先伺候她把醒酒汤喝了。”素心福身应了,忙扶着慧珠在炕上半靠着,端起炕桌上的青花蝶纹小瓷碗,劝道:“主子,这是刚熬好的,趁热喝了才是。”慧珠心下明白,接过醒酒汤便小口的喝起来。素心见状,心下念道,菩萨保佑,可是没有喝醉,还个儿清醒的。
一时,慧珠和胤禛用了醒酒汤、吃食,素心与月荷躬身退下。一旁,胤禛与话道:“现在可是好些了。”慧珠喝了热汤,又用了小半碗白粥,却是清醒了不少,便回道:“好多了,其实妾也没醉,就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罢了。”听后,胤禛打眼看去,见慧珠脸上红晕却是淡下去了,遂“恩”了声,清冷道:“若是不放心弘历,年关时,就让他睡在这屋吧,今冬里,风是有些大。”
慧珠蹲着身子,为胤禛脱鞋的手一顿,有些诧异的抬头,就见胤禛目光灼灼盯着她,顿觉不自在,轻摇了下略微胀痛的头,快个儿为胤禛脱了鞋,站起身道:“爷,您明还要早朝,今是妾让您劳累了。”胤禛见慧珠似略显不自在,不禁轻蹙眉头,问道:“你是四十三年进的府,现在也该有七年多了吧。”
慧珠心下腹议,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歇息睡下,对胤禛这晚还多话,有些不满,却是无法,脸上仍是回了个笑脸,轻应了声是。胤禛见慧珠不愿说话,也没多说什么,再次看了眼慧珠,就上床躺下。慧珠悄声打了个呵欠,心下一松,不由困意更深,吹熄了床前的烛光,便自个儿脱衣上了床塌。
胤禛感到慧珠上了床榻睡下,忽的,便是睁开了眼睛,单手撑着脑下,沉声问道:“为什么没打开盒子。”慧珠困盹非常,听了胤禛这状似呵责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只是强撑着睡意,一脸疑惑的看向胤禛。
胤禛眉头深锁,猛的伸手禁箍住慧珠的下颚,半起上身,冷声道:“我让小禄子给你的生辰盒子。”慧珠刚一感觉到微微疼痛,眼前就是瞬的一黑,然后便对上胤禛阴鸷的双眸,心下一紧,这些日子胤禛甚是好相处,不知现在为何突然这般,只能慌乱的唤道:“爷……”
爷,胤禛听了慧珠这声轻唤,面上缓和了下来,淡淡的说道:“照顾好弘历,好好过日子……。”话未说明,就对着慧珠微启的双唇,俯首下去。好一会,才放开了对慧珠下颚的钳制,趴伏在她的身上,浓重的呼吸直直洒在她的颈脖间,黯哑道:“你以后……”
一时胤禛正值说话,小禄子跑进了里间,大声禀道:“爷,不好了,耿格格好像要临盆了。”这话一落,胤禛与慧珠皆是一怔,不过,胤禛须臾片刻已是反映了过来,一个翻身就是坐起身,吩咐道:“小禄子,进来伺候,去耿氏那。”
小禄子应声饶过屏风,进了内里,不待行礼就拿了外袍伺候胤禛穿上。此时,慧珠也是从胤禛刚刚一番怪异行经中回过省,酒是彻底醒了,心下惊疑耿氏此时临盆,忙不迭的披了外裳,正想开口,又是对上了胤禛的双眼,就听他冷冷的吩咐道:“你也一起去吧。”听后,慧珠急急应了声,便快速的穿了外衣,跟着胤禛一起出了外间。
此时的夜更是深了,墨黑色的帷幕下只余迷雾般清浅的月色,和着几颗黯淡的残星,在这初冬的深夜独自缱绻。凛冽的寒风,凄凄切切的呼啸,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中摇晃,本就也些凄清的夜晚,随着“呼呼”作响的狂风,不禁让人瑟瑟发抖,找不到一丝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