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已到蒲月,慧珠闭院服药调养也有两月。这两月间,慧珠身体已是全好,怀孕也满了六个月,肚子跟着渐渐的鼓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慧珠的心情渐是好了,该是走出了夏梅离世的阴影中,不时还与众人说笑几句,静养的日子倒是过得无忧安适。
这日,早饭过后,慧珠在里间躺了一会儿,就觉得闷的慌,便出了屋,去院子里走上几步,透透气。忽的看见,门前和房檐下竟插上了艾蒿,不由吃了一惊,问道:“素心,今个儿可是初五了?整日过得糊里糊涂的,日子都忘了。”素心扫了眼廊檐,笑道:“主子这几天嫌身子沉没出屋,又整日在榻上躺着,忘记今个是端午也是常事。这艾蒿,初一的早上,奴婢就叫晓雯、晓舞挂上了。”
正说着,晓雯、晓舞二人就抬着靠椅、小几从屋里出来,将其在树荫下摆好。素心见状,便扶着慧珠在椅上坐下,低声问道:“主子,半月前福晋可是下了贴的,奴婢见您一直不提也就没问,今您却是记起了,那可是要去?”
听后,慧珠默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晓雯、晓舞。这二人便是小禄子从外面买来的丫环,皆是十三岁的年纪。她们大概从小就是苦过来的,后又被人牙子从南方转卖到了京城,因此人倒是老实,不怎么爱说话,可做起事来却是利索,倒让慧珠比较满意。
然,在满意晓雯、晓舞二人的同时,她们也给慧珠带来了麻烦。自打胤禛亲自让小禄子从府外找了她们来,可是真真扫了乌喇那拉氏的面子。胤禛如此做为,虽给府里其他人一个风向,为她营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可也让她得罪了所有人。现在她闭院养胎倒没什么,可总有生了孩子,出院门的那日吧。
思及此,慧珠不禁紧蹙眉头,若这次端午宴席她再不去,不就……又思索片刻,想着也该是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便叹声吩咐道:“快接近响午的时候,咱们收拾一下,就去福晋院吧。”说完,就耷拉下眼皮,靠在躺椅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不再言语。
午间,慧珠稍作收拾,穿了件淡青色缎地绣兰花团纹连裳旗装,梳了个小两把头,左鬓插了金镶珠花蝠簪并几珠珠花窜子,两只耳眼内皆塞上米粒大小的一个白玉塞子,一身素净妆扮,带着素心、月荷,出了院门。
这是慧珠自二月闭院养伤以来,首次出了院门。一路走来,过往奴仆见了皆是十分惊讶,却也纷纷热情的上前给慧珠行大礼请安。这样一路行至正院,慧珠出了院门,前来赴端午宴席的消息,也早就传到了乌喇那拉氏等人的耳里。
未到正院门处,就见王嬷嬷带着三四个丫环在廊下侯着。王嬷嬷不待慧珠走进,就一脸笑容的迎上前去,行了个大礼,请安道:“福晋自听了奴才禀了格格要来,就忙不宜的吩咐了老奴前来迎格格。”慧珠笑道:“谢福晋挂记婢妾,却是累了嬷嬷。”王嬷嬷连忙声称不累不累,私下却暗暗打量慧珠,见慧珠一脸笑容,满是恭谨,毫无异样,便心下点了个头,又跟着说了几句应酬话,就请慧珠进里屋去。
慧珠在一行六七人的簇拥下向正屋走去,刚一进屋,不禁有片刻的怯步,看着这个大气雅致的屋室,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日她差点小产的情景。乌喇那拉氏见王嬷嬷点头示意,会意过来,瞬时笑容加深,轻唤了声“钮祜禄妹妹”。
慧珠这一稍作闪神,听后,忙前行几步,正准备行礼,乌喇那拉氏就站了起身,一面亲手止住她行礼,一面道:“姐姐都有一个多月没见你,你这气色不错,看来李太医是将妹妹的身子给调养了过来。”慧珠一脸的受宠若惊,声音惊喜道:“福晋你这般,婢妾怎是担当的起,您这不是折煞婢妾吗,您还是快快坐下。”说完,慧珠就轻轻隔开乌喇那拉氏的手,还是行礼道了安。乌喇那拉氏坐在首位,一脸含笑的看着慧珠,不管慧珠此时真心或是假意,可慧珠这般表现却是顺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