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敌兵被几千郡兵和李虎的百姓挡了回去,还招降数千,已经被石敬孙押送去划地垦田,保郡上上下下惊魂落定,欣喜若狂,别说保郡,周围的几郡的官民百姓也大大松了一口气。然而却贼之后,也有人忧心,有人嫉妒,有人暗恨……郡守便是其一,战争是夺取权力的重要手段,石敬孙又得了好几千兵马,李虎在郡中受到狂热一样的拥戴,兄弟二人思前想后,决定提前结束任期,换取石敬孙能派兵护送回乡。
石敬孙当然是肯的。
郡司马和郡守天壤之别,郡守乃是国中重职,一方的主官,他手中有军队,已经名副其实,而且一旦拿到郡中大权,便可辟士,取税,自开军费,他到处筹集金银阿堵之物,还拿出李虎赠予的夏马,派出人手在李盘等权贵处活动,同时,他∮↗wan∮↗shu∮↗ba,♂ans∞□om也要取得李虎的同意,只有李虎同意,觉得合适,他才坐得稳当,活动职务才活动得开。他与各方势力往来,连口头禅都已练就:“假如我能当上郡守……”
州军李盘无大过无大功。
他弹压不住军心,也交恶了当地士绅百姓,委实心力憔悴,不知路在何方,此次作战,也仅是派出了朱阀陈天一的军队,只是这军队陈兵在旁,手都没动一动。他派人告诉陈天一说:“你前往保郡,多少要有些战功。有了战功,我可以想方设法给你加官进爵。”什么“多少要有”?这是意会陈天一收买伪造,倘若陈天一有了大量的战功,他李盘就不会被人翻出来说不作为,而且还能报予朝廷,看看能不能调任,若是能回到关中,那是最好不过的。
陈天一能怎么“要有些战功”?
面对李盘拿八大营的一个营的主职作诱饵。
陈天一不由想到了李虎。
你李虎一个代县令,还是没官府肯承认的,你要功劳何用?
功劳给我,我和石敬孙一起打胜的不好吗?
都是自家人,我拿到备州军队的主力之一,对你不也有好处吗?
如果说能有什么办法弥补,就弥补一些你李虎想要的,你不是一心想将你的石器卖到远方,我们朱阀可以与你办到不是?
背着他的使命,熊迈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却是又风尘仆仆赶到易县。
他听说李虎在易县乡下厘田亩,查看被战争毁坏的耕田,就连忙追到乡间,然而李虎的两条腿就像是两个车轮,一刻也不停歇,似乎根本也不想见自己。他就着急了,希望能找到熊尊,让熊尊去说,如果熊尊不肯,就以捎带家书为诱饵。听说熊尊自告奋勇,要去给李虎干私兵,他内心还是觉得不值的,熊氏虽然大不及以前,但也是士大夫,高门楣,不管子弟跟去谁身边,哪能为卒呢?回到县城,他就去找即将出发的熊尊,不但是要让熊尊劝说李虎给自己见面,也是要怂恿熊尊,别从兵干起。
熊尊正在县城,在熊梦、熊茸的参考下置办些日用。
他们一路走,一路计较。熊梦还在说:“阿尊。你的想法其实也对。阿姐不再劝你。李虎他也是先从了军,要说天下兵事,没曾听说有过一家强过东夏。东夏甲兵冠绝天下,东夏兵典几可车载。你要作将,学习兵法,让李虎给你想法去夏军军府是对的。回头我让他再给你想法,修他们的武学。”
熊尊连连点头。
他轻声问:“李虎真的是?我怎么都觉得太不可思议。”
他问的是李虎的身份。
熊梦低声说:“谁也不知道他阿爸怎么想的。自幼一起,从不知道,忽然一天,才一下知道,差点不知怎么好。”
熊尊兴奋地说:“你说他阿爸严苛,他娘呢,他娘不心疼他?上次去朱氏庄园买地,他衣衫带着补丁,还曾下田耕作,几乎和乡下人无异。”
熊梦说:“我父亲虽然叛了东夏王,但言谈中推崇得很,这也许就是他能令东夏强大,受夏人拥戴的原因吧。”她细声慢语地说:“听说东夏的兵营其实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发,长官面严却关爱卒下,不像靖康官府,不肯厚养兵卒,钱都归了将官。不过你还是带上一些,万一没到发的时候呢。”
熊尊点了点头,笑道:“什么都发,难道还发换洗内衫?擦牙青盐?”
几人一圈走下来,熊尊双手上就托了一摞。
一回到住处,就见着熊迈了。
一听他说,熊梦就笑道:“族叔还在代陈公子求李虎呀。不知这战时不出力,战后要功劳,该多厚的脸皮。”
熊尊也觉得过分,冷呵呵地说:“我也觉得脸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