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率领着丁壮眼看才进入易县,就接到田过派人送来的消息,不管田过派来的人多激动,对石敬孙有多么的不满,李虎还是派人与他一道回去劝勉。易县已经无险所守,他当机立断,率几十骑抢至白河镇,前后脚的功夫,便有一支高胜武派出的斥候出现,双方交战,杀退敌方斥候,等后续人马后面上来,李鸳鸯也来汇合,安排出人手负责布置防线,他就率几十东夏骑兵马不停蹄,飞驰北向。
部下们没有谴责他的冒险。
按照狄阿鸟亲自参与编撰的东夏武学军事教材,在敌人军队出现,而自己一方未能做足准备之际,以小股精锐深入,可以震慑敌人,给敌人误判,以此来赢得准备时间。此时到来的都是乱糟糟的丁壮,想拉出阵战的队形都很难,而白河以北的百姓多数▲↘,a◎nshu※ba.还没来得急南逃,有的结队而来,妇孺老幼均在其中,到了就混入丁壮,带骑兵深入一番,也是迫不得已。
石敬孙在易县可以呼应,突入数十里,不但可以延缓敌军的进军,还可以掩护百姓撤出,给布防换取时间,还能逼迫石敬孙从县城出来应战。
于是,他们就打着州军李盘的旗号,在一个村子的榆树林再次与田军的斥候交战,又到东北的马乡汇集了些定居的胡人,杀死苗保田联络胡人的骑兵,直到邻近易县县城,听说石敬孙闻得支援已至,不再龟缩县城,肯出来牵制田军,这才率骑兵退回白河。
回到白河镇,镇上乃至杨村附近的桥南,已经到处都是百姓。
北方乡村的男女老少也不断被喊来,希望能一起守住这条河。上万人沿河密布,若没有妇孺的嚎哭奔走,人远远望去,确实像一支人数可观的军队,然而也正是因为人数多,百姓们毫无军事操练的基础,还是一片混乱,李虎留下的人到了天黑仍是不能把他们纳入建制,最后只好按亭按村发旗,希望这些旗帜能够帮助到大伙。
李虎一行骑着马,和一波逃民回来,人纷纷接了上去,要主意的要主意,问咋办的问咋办,他们远远望着北方那渐渐昏黑的天际腾起的一股一股的狼烟,浑不知敌人有多少,走路脚都在发软。
人越围越多,像要把李虎这些人全部包起来才罢休。
图里牛带着人推排着,大喊着:“让我们东家李虎歇一会儿。”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松动人群,把李虎护到镇上。
到了镇上,所谓的指挥所就是路边的一个棚子……各乡亭村镇的头脸人物都在里头,尚在里头争执,还有些人已经松动,要派人去田军阵营中,一旦说好不杀人就投降。李虎到来,大伙就都住嘴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这是李虎,不约围绕上来,寻要主张。
一定程度上,百姓们能在白河边上御敌,那便是被李虎凝聚起来的。
都是乡间百姓,种地为生,有着欺软怕硬的本性,说派人去敌军阵营,说好不杀人就投降也丝毫不出奇。
李虎本是动气,怪他们短视,却不料作这样主张的人也主动表示听自己,就说:“若是派人去,他们定是先瓦解我们……杀不杀人,会不会约束军纪在其次,关键是他们的补给是否充足。”
一个财主模样的便问李虎:“那我们抵抗,要是打不过怎么办?这得死多少人呀。”
李鸳鸯挤眉弄眼挤过来,笑着说:“倒是可以先示弱。我建议东家先派人去,假意约定,赢得时间收整丁壮。”
李虎惊愕一下,立刻肯定下来:“对。就这样。鸳鸯,你嘴能说,你去,别人怕是不合适,只有你去。”
大伙顿时都戏剧般看着李鸳鸯,幸灾乐祸。
在他们眼里,李鸳鸯就是李虎聘来的师爷,油头滑脑,能说会道,就给看重,做了石场的场主。
他们是觉得这个奸滑的家伙给自己挖了个坑。
却不料李鸳鸯并不推辞,抱拳称诺。
方海刚刚跟从李虎出战,被一个斥候戳了一枪,虽套了甲无甚大碍,却显得有点狼狈,他抢上一步,说:“场主还要帮东家把散遣的人组织得力,还请东家让末下前往。”
王小七也上前一步要去。
在众人眼里,这是去送死的,九死一生吧,却没想到李虎身边的人还在争抢。
李虎还在沉吟,图里牛边说:“方海说的对。咱的人得先帮着东家料理军务,我看让方海去吧。”
他们说的“组织得力”,是在隐晦地告诉李虎说,行辕的人手被分置各处,李鸳鸯能够帮助他们尽快归建,并且刚才是在这儿组织丁壮。
李虎想了一下说:“再选一名乡老跟着,年轻的不得敌军信服。其实我觉得先夺敌锐,让他们觉得我们能够一战了,再派人不迟。现在你们主张要去,就怕凶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