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阿鸟沉沉道:“秦理。我再问你,我东夏立国以来,除了少量匪众流窜,边民冲突,可有我官兵南下袭扰?可有孤带来的战乱?”
皇帝答不上来。
两国交锋,何来这么多仁义道德,难道你不是久候中原逐鹿?
你装啥装?
皇帝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你不臣,心不臣。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健威觉得皇帝好无力。
狄阿鸟又说:“孤不臣?要孤三拜九叩亦无不可,尔可配否?尔国书之上书文亦不肯兑信,一位唤孤见召,口词咄咄,何使孤信你,信孤见召而性命无害?孤亦一国之君,尔信不能使我拜服,道德不及我,武功不及我,受人拥戴不及我,就连忠犬猛鸠都不及我,孤何以敬尔?孤称你为天子,父祖之余荫罢了。若非生于帝王之家,尔欺软怕硬之行事,亦街边无赖儿。看什么看?孤说的有错吗?高显人打你,你拿二三十万将士跑来草原会孤,难道因为孤一直敬你天子,你打不过别人来找孤出气否?”
皇帝喝道:“尔辱朕?”
这是要打架,主辱臣死,这是提醒熊熙来和健威要打架。
健威却傻着,不能领悟,熊熙来也许领悟了,却不敢大打出手,难道犬投新主要咬旧主显报效,把他钉住了?
旋即,熊熙来反应过来,附耳道:“陛下。别再与他多说。我们走。”
还没来及走。
狄阿鸟带着微微笑意,道:“辱你。你自取其辱。好好关中不呆。好好深宫不坐。带了几十万大军来白登山让孤凌辱,你欠辱若斯,孤岂能不辱?望你好自为之,掉头悔改,否则孤辱完你,孤麾下将士再辱你一回,你受不受辱无关紧要,数十万关中来的将士若因你受辱,你何以称君道朕。滚吧。”
健威这才醒悟过来,但也带着对弱小者的同情和提醒,大声说:“真要打仗,我们有三十万大军,你逞口舌之利,是不管不顾,要开战吗?”
这是正常说话,不含侮辱褒贬,这是少年人自然言谈。
狄阿鸟驱动马匹,上前点了点靠前的驷驾脖颈,冲他笑了一笑,回他说:“小子。你可知道大丈夫行事?兵少时亦敢谴尔暴君小人。难道孤兵多起来的时候,再痛骂车上这俩白痴吗?看你一脸正直,驾车回去的时候,多劝谏他们,任这种祸国之君行事,不是忠臣所为。”
健威也傻了。
说,说不过。
不说,默认自家天子是他嘴里的祸国之君吗,好像挺赞成他这个敌人吗?
健威干脆结结巴巴地说:“信-不-信我,我冲上去与你战一场?”
狄阿鸟越发觉得这年轻人眼熟,绕看一二,大笑两声,调转马头驰走。健威也终于提起勇气爆发:“狄阿鸟。你可敢与我一战?等我换了战马,你可敢与我一战?”
皇帝恼他嘴笨,又知道他心中赤诚,黑着脸骂他:“还不走?!我们也掉头回去,你喊与他一战,他怎会与你一战?有种你战场上把他给朕擒回来。”
狄阿鸟没回来,却有一骑旋风一般驰骋。
骑士持方天画戟,扎了角雉,沙哑和清脆参半,大声喝道:“来。下车一战。”
健威怎么可能天子一扔,下来与他一战,调头驰走,听得那骑士在身后嘲笑,忍不住大声喝道:“你等着。某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