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儿虎不再争执。
那是他姑父,他还是信得过的,只是不理解而已。
他咆哮道:“那我阿爸呢。他还在北方战场上吗?”
骑士叹了口气,轻声说:“他在另外一个战场上吧。”
他说的不错。
那是另外一个战场。
狄飞孝挟裹刘裕,一起攻占了高奴,钻进了一个圈套,他本来还要侵占上郡全境,却不知道几十万大军从陈州,从直州,甚至穿过并占领刘裕的地盘,向他包围过来。他和三万将士被围在高奴了,定夏二州虽然武装军队营救,二州的军队,却着实不怎么样,主要能战的军队都在他带着,多数出于包兰,包兰背后和包兰以北,南方定夏两州,能提供钱粮,却很难提供好兵。
也许是为了冰释前嫌,封地在定州的狄阿田的母亲白沙玎都武装全族来接应他。
却是没用。
狄阿孝惊恐了。
而且他突然发现,无论他作什么样的军事决定,什么时候突围,什么方向,总是能被靖康提前获悉。
好在靖康军队并没有发动大的攻势,只一心围困他和刘裕而已,无论他怎么打,把他挡回去就行了。
任他想不到,此时对面坐镇的,是本应该在大棉的老将健布。
这名沙场宿将,作为几任的靖康兵马大元帅,一有十万将兵出征的事,皇帝就立刻首先想到的人物在坐镇指挥,东西南北,全都像铁桶一般。
按说,这种qing kuang,他狄阿孝是出不来了。之所以,靖康军队不全歼他,不攻城,一是怕伤亡太大,高奴毕竟是雄城一座,二来,则是健布手段温和,知道包围他,其实是要用与狄阿鸟和谈的。
北平原被朝廷攻占。
你狄阿鸟义愤填膺对吗?和你和,你不和对吗?你有三万精锐被我们包围呢,你的阿弟在我们手里呢。你和不和?你和谈,你丢了北平原,你只是吃了小亏,你还要怎的?真玉石俱焚呀。
这个秘密,连狄阿孝身边遍布的奸细们都不知道。
这是最高机密。
这是国家战略。
与狄阿鸟死拼到底,他就彻底成游牧人了,每年十万铁骑在边城造访一遍,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帝如果没病,也许不怕。
皇帝却zi知道zi的qing kuang,他得为他的儿子考虑。
所以,糊上口子,还能继续相安无事,则是较为理想的。
当然,和谈嘛,你不能告诉别人你底线是和谈,你还是要摆出势不两立的样子,到处下狠手。
包围住就是条件。
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地方。没人认为狄阿孝还能出来,健布,皇帝,朝中大臣,东夏文武,甚至包括狄阿孝zi,他已经到处碰壁,感觉到内奸众多,却因为是在战争中,又不敢大张旗鼓去找。
落日一天天过去,长河一天天流淌。
却是有一封书信送到灵武去了。
灵武东北的王河岸滩上,夕阳正大,火烧红燃了一河,祁连光着脊背,穿着黑色犊鼻裤,扎在绑腿,带着几个人,站在河滩上的高处。
他听到骑兵的呼喊转过头来,等着骑兵下马上来。
那骑兵上来了,才忽然耳闻有着整齐一致的喊喝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望,竟然呆住了。
王河水中都已经混杂了冰渣。
然而河水中却到处是两列一队,两列一队的精装大汉,光着脊背,穿着黑色犊鼻裤,整齐一致地沿着河滩奔跑,不时还能看到他们一个一个跃趴下去,然后手挽手,在王河中锻炼胸腹肌肉。
原本骑士是不带什么期望的。
这王河边上,只是屯垦呀,该是农民和牧民一堆,怎么会有一支国内都难见到的精兵。他扭头看向将领祁连,轻声说:“王弟被围了。”
祁连点了点头,继而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过头问:“你说什么?”
骑士重复了一遍。
祁连这就背负双手,短冉微动,片刻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有五千精兵……可为他解围。”
他说:“大王让我屯兵于此,也许就是在等这一天吧。”
说着,他身边有人就去传令,他则带着剩下的人扬长而去。
这个同样最早跟着狄阿鸟的兄弟,因为被分隔过多年,似乎早已被人遗忘。
他们却不知道,在狄阿鸟闯荡天下之初,祁连的素质最高,赵过都比不上,尤为难得的是,他的勤奋与赵过一般。
他走得飞快,他的心也跳动得飞快。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接触东夏的军事军法军制较晚,我落后了,但我祁连,却是可以赶上来的。
让我带着我的五千精兵横扫天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