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董锵锵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轮渡码头时,距离他离开火车站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他最后还是迟到了。
码头的风很大,港湾里泊着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船,海风将船帆吹得猎猎作响,小一些的船只明显地向一侧倾斜,而那些细一些的桅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折断。码头之外,海水顺着潮湿的阴影向天空爬去,董锵锵甚至看到了海天一线处灰紫色云层间隐隐的粉色闪电。
他不知道是自己迟到没赶上还是对方根本就没来,只能在码头快步地来回走着,盘算着如何找个附近工作的人打听。但在寒风中晃了半天的他却连个鬼影都没瞧见,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感油然而生。他心底的那团火越烧越旺,随时都能将他撕得粉碎。
他不甘心地给周志海打电话,但对方的手机依然关机。他又给杜蓝打电话想通知她不用再过来了,可杜蓝的手机提示也是关机,看来她还没买到新手机。
就在董锵锵一筹莫展之际,就听不远处有人低声喝道:“嘿!”
虽然这声吆喝音量极低,但却是中文。董锵锵喜出望外,抬头搜寻,眼前却只有一排东倒西歪的船只,并未见到周志海的踪迹。
难道是幻听了?他迟疑着朝岸边走去,想瞧个究竟。哪知还没等他彻底走近,他右手十几米外的一艘白色奢华游艇上忽然有亮光一闪,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暗处跳到了船头的甲板。
董锵锵猜测黑影就是周志海,当即不假思索地快步上前,手扶着码头石墩弯腰吼道:“老白在哪儿?”
黑影一指甲板,命令道:“下来。”
声音正是周志海无疑。
董锵锵目测这艘游艇在30米左右(实际可能更长),光滑流畅的船身曲线看起来既简洁又优雅,一看就是高级货。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跳到甲板上,只晃了一下便站稳脚跟,一面观察地形一面提防游艇暗处可能会再跳出来什么人。
周志海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先给人。”董锵锵眉毛一挑。
周志海脸上现出极不耐烦的表情,没再说话,上下掂了掂手掌。
董锵锵有心直接动手拿下他,又担心老白的安危,他着实害怕贸然动手因小失大,等于再犯一次蠢。
他不知道周志海要他的手机干嘛,但他刚才拿杜蓝手机时顺手把自己的破手机给了杜蓝,他有些懊悔,早知这样还不如把破手机留在身上,反正杜蓝也要买新手机用,但现在想这些也都是马后炮。他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手机抛给了周志海。
周志海接住手机,看都没看便冷笑着把董锵锵的手机丢进了海里。
“你丫有病啊?”董锵锵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种举动,一惊之下,人已经扑到了围栏边,但见几圈波纹晕开后,黯淡的水面再次变得如镜子一样平整。
董锵锵额头和太阳穴的青筋全都暴起,一个闪身便蹿回到周志海的面前,左手条件反射般的薅住周志海的衣领,右手的拳头同时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