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宴席已进入后半段。
不久之前,皇帝离席,在出殿之前向云萧儿招呼一声,说要去取邦交国书,便与内侍一道离去。
宫殿之内,七八个宫女的歌舞仍在进行。
就在云萧儿伸手去抓果子时,被一女子伸手抓住。
她抬眼瞥了来人一眼,纳闷着,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眼前的女子,一身华贵宫装,稍显骄纵之气,眼神轻蔑起她:“云州来的土包子。我天邦上国的山珍美味,岂是像你这般囫囵吞枣的糟蹋?”
“你又是谁?”云萧儿脸色微变,极力的克制住内心的不满。
这女子一副任性的样子,让她身侧的宫女上前来回答。
主子如此,这宫女也摆着架子,说:“你这粗鄙之人,怎敢如此对我朝公主无礼?”
公主?
云萧儿轻笑,不由得想起十师姐,这番声势浩大的宫廷宴会,却一直不曾看到过她,倒是眼前这个不知名的公主,如此狂傲,两相对比之下,差距立现。
想到此,她席间跪立起身,向这位公主随意做个施礼的动作,随即一屁股又坐下去。
“我一介粗鄙,眼神不好,确是不识楚朝公主。而我来楚时日不长,只识得镇国公主,你是哪个公主?”
镇国公主,是她十师姐元洛溪的封号,但此封号鲜为人知,更多的则被世人称为天字十号。
而封号镇国,只是在宫廷内,或熟悉的人能知晓。
听到元洛溪的名号,这位公主脸色忽然黑下来,怒气冲冲地挥手打翻面前的桌案。
顿时,还在熙攘着的殿内众人,目光都投过来,静静地瞧着这一切。
面前的美食被人打翻,云萧儿有些不悦,仍不表露于色,轻声叹息:“这么好的佳肴,可惜了。若我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公主指出,但要是公主刻意挑事,云州人也不怕事。”
话说得很轻巧,可是让她更为恼火。
“不过是村野之徒,云州的女君,在我朝,地位还不如一个郡主、县主。我堂堂宁国公主,岂是你能够比拟的?”
此刻,与云萧儿隔座的成光,瞳孔逐渐放大,张大着嘴巴,而林知安也好不到那儿去,已经完全傻眼。
殿内众人有些还十分疑惑,有些则是眼神中透露出莫名的情绪,直勾勾盯着那不懂事的公主。
另一角落里,有人准备起身过去,却被旁人按下。
“且看阁下如何应对?阁主命我等暗自不动,只需照看几眼便可。”把人按下的,正是天穹。
章华宫内,云萧儿无疑是众人视野的焦点。
云萧儿面不改色,从席间站起身,冷淡地说:“如今邦交缔结,遵循朝廷礼制,西苍的女君与公主身份算是平级,怎的在公主口中如此不堪?难道仅仅是瞧不起西苍?”
瞅着这骄纵公主,她亦是极力平复起心境,意图以理应辩。
可对方的脑瓜里却不知怎想,自始至终都不按常理说话,似乎只是为了逞口舌之欢,而刻意刁难。让云萧儿大为头疼。
“还好意思说邦交?”宁国公主元洛珊冷哼着,“你师门离京城不远,可京城附近的宗门,都是些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宗门,就与你这出身一样,粗俗不堪。”
这话刚一说完,整个殿内浓郁这诡异的气氛,不少宾客已然恼怒,却也不好与这无知女娃计较,他们的目光再度投向云萧儿,看她接下来如何反应。
但众人没等到云萧儿的后续应对,反倒是自殿上走下来,另一华贵女子一脸怒气的走过来,言辞严厉:“洛珊,你从哪儿学的如此粗鄙之语?还不与云州的女君道歉?”
这突然出现的华贵女子,令云萧儿着实一惊,瞧这一身华冠丽服,与元洛珊制式相同,应也是一位公主。
看来这宫中,还是有明白人的。她这般想着。
这刚一说完,还没等人反应,雍容华贵的皇后从殿上走下,语气略显锋锐地对那位华贵女子说:“洛红,你踏上仙道,都已不算天家之人,怎可插手宫内之事?”
“再者说,洛珊乃本宫所生,本宫自会教育,就不由阁下您费心。”皇后正说时,元洛珊兴高采烈的跑到她身边,像是有了倚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
皇后的这番话,让元洛红脸色惨白,竟说不出话来。
刚才,云萧儿有注意到皇后对元洛红的称谓。
这“阁下”一称,在天鸿,是对千机阁天字楼门下的专有称呼,可不是随便能称的。而这一称谓,也是楚国上下出于对帝师门下弟子的尊敬,也曾专门由皇帝明旨规定。
想通这一点,云萧儿才知晓,这元洛红也是她的师姐,心中也有底。
“皇后此言差矣。若这位天字阁下不宜插手宫内之事,那皇帝隔三差五求见帝师,又是什么意思?”云萧儿冷笑一声,反唇讥讽。
众人再次将目光投向皇后。这番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