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厌离看到卖酒掌柜眼中的轻视,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磕,李裳立马朝后拉开一步距离,单脚踩在凳子上,右手将身后剑匣抽出,在空中旋转一圈后,重重拍在桌子上。
砰……
桌子承受不住剑匣重压,裂开成数块碎片,桌面上的几颗银锭子轱辘掉在地上,吓得两个异域舞娘服饰的小姑娘朝后躲了躲。
林厌离端着茶杯,呷了一口清茶,淡然道:“掌柜的,你这桌子有点儿陈旧啊。”
卖酒掌柜眼皮直跳,他揉了揉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小少年。
今日他是怎么回事?竟是一连几次看走眼,这哪里是什么奴仆,分明是一位行走江湖的武夫,这样的好功夫,都去得金陵皇宫做那持剑侍卫了!
他挤出一抹微笑道:“小姐说得对,本店的桌椅确实有些陈旧了,明日儿我就全部换新的,小姐要的酒水,明日我就遣小厮送去安临客栈,我以本店百年招牌起誓,绝对不会缺斤少两,小姐尽管放心。”
“记得列个清单,本小姐容易忘事。”林厌离点了点头,将茶碗放下,随后双手拎着酒坛,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酒坊。
卖酒掌柜看着林厌离这么轻松地提起酒坛,心中一阵怅然。
看来,他真的是老了,眼神不好了,连人都看不准了。
出了酒坊,林厌离和李裳来到处无人胡同,将两坛酒水放入储物袋中,二人又去了其他几座酒坊,将“桂月枝”和“春风来”两种酒水收入囊中。
行过一处街道拐角时,林厌离和李裳双双停了脚步。
在那炙热的太阳下,有一位少女跪在路边,卖身葬父。
高温炙烤的青砖,将她的一双膝盖烤得通红发烫,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强烈的光线下脱去了一层皮。
女孩的身旁是一间草席,草席中有一只手裸露在外,手臂干瘪,长满绿斑,瞧得很是可怖。
路上人群来来往往,鲜有人驻足停步,纷纷避而远之。
林厌离抱胸站立,且听见远处有人低声嘟囔。
“这丫头倒也命苦,前些年娘亲叫狼拖走了,现在他的爹爹又得了场怪病,真可怜。”
“可不是么,他爹吃药把家吃垮了,现在两腿一蹬就这么去了,留下丫头怎么活?”
“我听大夫说,他爹得的病会传染,哪位老爷敢冒着全家死绝的风险买下她?我看啊,这丫头是没有活路了。”
妇人嚼的舌根,林厌离听得清清楚楚。
李裳眼巴巴地看着身旁的小姑娘来到少女身前,她蹲下身用手拨开了少女额前脏乱的头发。
卖身葬父的少女抬起头,眼中无神,没有眼泪,脸上布满灰尘和污渍,或许太久没有喝水,嘴唇干巴皲裂。
林厌离抬手挑起少女的尖尖下巴,轻声道:“我掏银子帮你葬父,但不是买下你的身子,是借与你,以后要还的那种,你若是同意,便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听见这话,眼中多出了一丝亮光,她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宋知鱼。”
“很好!”林厌离勾起了嘴角,抬头望向身旁的李裳,“李裳,你帮她将父亲安葬好,需要打点银子的地方尽管用银子打点,我在客栈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