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森的脑海此刻根本就是一台时光机放映室,整个荧幕上全都是余涯书和陈淮夏的身影。
这些从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的影像自带一种陈旧相片的滤镜,然而抵不过余、陈夫妇二人俊朗飒爽,即便色彩有些黯淡失真却依旧难掩他们各自的出众风采。
余涯书在单位办公室的时候看起来斯斯文文,谈吐举止都有一股学者气,然而外出任务时的气质却极为反差,竟然也是个拼命的主儿。
与丈夫一样,陈淮夏的身上同样有着极大的反差,前一个画面她还在全副武装地和穷凶极恶的罪犯作战,后一个画面她就可以穿着可爱的围裙温柔地在厨房煲汤。
移动式的婴儿床被停放在远离灶台的一侧,陈淮夏对着汤勺中的小半勺汤吹了许久,轻轻抿了一口而后来到床边,俯身用亲吻的方式喂给还不会说话的儿子。
“妈妈做的汤味道怎么样?”她笑眯眯地逗着小家伙,“还想再来一口吗?”
余哲森站在厨房的门口,定定地凝视着那个极其年轻且将永远年轻的母亲,泪眼朦胧的同时嘴唇微微翕动。
“妈妈……”他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声音,对陈淮夏表达深沉的思念。
“阿姨常说她没有准备好要孩子,但在我看来,她已经很出色了——在为人母方面。”通过时心的连接进入余哲森意识的安何凭空出现在他身旁,肩并肩挽起了胳膊。
安何的声音让沉湎在思念中的余哲森稍微回过神来,及时收住了泪水。
“你不好好观看自己的葬礼吗?”
“新鲜劲过去,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安何耸肩,“况且又看到小森你哭得那么逼真,就忍不住想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的我还太小,不应该会记住这一幕。”余哲森看向婴儿床,“可是现在复现的回忆场景却很真实……安何,这到底是真的我的回忆,还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
“你可以怀疑自己的记性不好,但不必怀疑时心。这一切并不是通过‘你’也就是婴儿床上的那个孩子的视角复现的,能够让你看到这些本来就是时心的功劳。除非你觉得时心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你,否则就不用担心真假。”
余哲森接受了这种观点,他冷静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从这些回忆画面中退出去。
毕竟他看这些东西的出发点是为了酝酿一下悲伤的情绪以迎合现实中的气氛,并不是真的想用这些画面把自己搞破防,现在效果已经有些过头了,所以立刻停止。
安何也中断了彼此的心灵连接,从余哲森的意识中抽身而出,让自己回到仿生女仆的义体中。
现实中的葬礼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献花部分,殡仪人员把事先准备好的白玫瑰和雏菊分给到场的每一个人。
“余哲森,你先来吧。”卢宇洪和殡仪主持商量过后,来到余哲森面前示意由他带头在安何的墓地献上第一支花。
余哲森没有犹豫,立即持花上前,就在此时他隐约觉得陵园这一带似乎起了薄雾,远处的树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
这让他迅速回想起了偶遇“仁爱”仲裁官的那一晚,街面上毫无缘由漫起的大雾。
为什么又是雾?难道星舟市的气候出什么问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