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哲森对金国正的话语不以为然,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不为铁穹律法所容”这种问题。
即便是知道异能调查科派于清雪来审查他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最坏的下场也就只是被管理局限制部分人身自由,比如必须时刻按规定佩戴异能限制器颈环或者被专人监视。
这对他来说虽然体感上不太舒服,但还没达到需要不计一切代价与之抗争的地步。
对余哲森来说,就算真的被管理局监控、限制异能的使用,只要自己基本的日常生活没有受到影响,那他也能接受这种生活。
反正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管理局和异能调查科肯定不会对他坐视不管,既然要维持监控那自然也会给他基本的生活保障待遇。
同时专人监控也意味着保护,能够在七岛市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辈子真的是件坏事吗?余哲森并不这么认为。
至少在和于清雪同居的那段日子,他认为自己并没有非要去第一线战斗不可的理由,每日前往安全局警讯办公室上班也是以一种混日子的心态在干。
章闻川、七海沙纪引起的梦魇事件也好,魏兰雪那支乐队和开拓先遣团老兵们的暴动也好,这些事件都不是一定要他余哲森去解决不可的。
即便他不出手,安全局也会想办法摆平。
相比最近这段出生入死恶战不断的日子,余哲森心中对那阵子相对平静的生活颇为怀念。
他根本不相信金国正和韩经虎此时所预言的东西,不相信自己会遭到管理局的忌惮和防范,自然也不可能与他们达成任何协议。
对于金国正提出的将研究所发生的一切保守秘密、彼此停战放弃争端的条件,余哲森绝不可能答应。
没等金国正说完,他就露出了鄙薄蔑视的笑。
这份鄙薄和蔑视之下隐藏的是愤怒,因为余哲森意识到金国正根本就不理解自己这个人的底线,或者说不屑于理解,只是凭着他自身那不可理喻的优越感来作可笑的游说。
可以说从金国正一意孤行夺走金见深的身体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和谈的可能。
“为什么?”金国正在被果断拒绝之后感到奇怪,“你和我儿子有那么深的交情吗?足够支撑你为了他和我拼命?况且他现在不还活着吗?就在七岛市医院的特别看护病房里。”
此言一出吴小洺瞬间脸色苍白,她立刻意识到金国正的话是在向他们暗示他从始至终都知道金见深的下落,对能够利用虚空穿梭的他来说要前往病房刺杀虚弱的金见深简直易如反掌。
“我和金见深的交情也就那样吧,本不想插手你们家族内的事端,但你做的事情着实让我看不下去。”
余哲森察觉到吴小洺的不安,轻轻握住她的手帮她稳定心神。
这一幕被金国正看在眼里,有了另一番解读,他耸肩一笑:“是因为小洺吗?”
“在船上的时候对付你是因为受到委托,但现在和她没有太大关系。”余哲森说,“是我自己想干掉你。”
“你做得到吗?”金国正有恃无恐地问,“即便你做得到,你能下得了决心了结我吗?没有我,你就再也不可能踏足那个世界,也再也不可能见到这个东西的主人。”
金国正说着左手手掌向上一番,掌心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虚空风暴。
余哲森和吴小洺都紧张地准备好了与之开战,但金国正并没有利用虚空发起攻击,而是从中取出了一把黑色的金属长刀。
“那是安小姐的刀!”吴小洺失声叫道。
余哲森的瞳孔骤然一缩,黑刀独一无二,金国正手中的绝非赝品。
金国正端详着他的表情,进一步试探道:“怎么样?重新考虑一下我的话吧?抛弃你那狭隘的善恶观念,金见深是我的儿子,我如何对待、处置他那是我的事情。抛开这件事,我并没有造成破坏或杀戮,甚至还可以协助你去寻找你姐姐的下落。”
余哲森沉默不语,这让一旁的吴小洺感到非常紧张。
她被余哲森握住的那只手缓缓收紧,五指紧紧地扣在余哲森的手掌上,轻轻颤抖着。
这一刻她不太敢去用眼睛看余哲森,因为她太了解安何在余哲森心中的分量。
如果说余哲森的心里存在一座天平,将安何的安危置于其中一侧,那么也许把这个世界的一切放在另一侧才能勉强与之平衡。
持续的沉默让吴小洺的不安越来越重,短短半分钟之后她的心理防线已经一败涂地,甚至在脑海的中排演了无数次余哲森与金国正妥协的场景。
“除非你把这副身体还给金见深,否则我们没有谈判的余地。”
余哲森的声音清朗响亮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