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捕捉到的思维碎片是什么?”
“三个字,神经病。”于清雪盯着他。
余哲森尴尬地笑了笑:“我不是骂你啊,只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联想,你指着脑袋说这里有问题的时候我就产生联想了。”
“这不是我能力本来的表现。”于清雪的眼神有些悲哀,“像我这样的心灵感应型异能者本来可以精准地过滤信息,任何我们想要知道的都不漏过,任何我们不想要知道的都不窥探。”
余哲森沉默了。
于清雪这番话等于在告诉他,她的状态很不好。
“这就是我的顾虑,”她说,“去乔议员手下做事对我来说是跳到一个更高的平台,如果是三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个机会,但现在我必须担心自己是否力有不逮。”
“你应该停止所有工作,认真接受治疗。”
“如果有可靠的治疗手段的话我会考虑的。”她苦笑,“可是无论是基因暴走症还是传统的臆病,都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途径。”
余哲森再度对她产生了同情。
于清雪的眼神微微一变,她似乎又无意识地捕捉到了他的思维碎片。
“不用同情我的,这个世上大多数心灵感应者的归宿都是如此。”她坦然地说道,“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我们的能力过界的那一天,也就成了疯子。”
余哲森看着手中的烤肉串,心想再这么谈下去他快要没有食欲了。
他决定把聊天的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你知道怎么自娱自乐吗?不要那么苦闷,生活虽然总是会雷普你,但这不妨碍拥有自娱精神和幽默感。”
“我不觉得自己活得苦闷。”
“但很无聊不是吗?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了,你的平板电脑上连款电子游戏都没有。”
于清雪十分无语地解释道:“有……但不放在桌面上。”
“哦?是什么游戏?”
“扫雷……”
“神他妈扫雷,你管那玩意儿叫游戏?”
“很解压不是吗?”
“最后一颗没找对的时候血压拉满,解压毛线啊解压。”余哲森表示不能认同。
于清雪叹了口气:“我不爱用玩游戏消磨时间。”
“所以你这个人缺乏幽默感,你的能力明明那么有幽默感。”
“读心术哪里幽默了?”于清雪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但还是忍不住接话。
只有心灵感应者们自己能够理解,外人看似风光无限的读心术是多么苦涩,潜入他人的意识深处又是多么自我折磨的一件事。
“你想象一下啊,比如你和男朋友在交往的时候,他的任何心思都瞒不过你,你可以投其所好地做一个完美的伴侣。还有就是你们在交流床……”
余哲森忽然停住了,他想起自己今天并没有喝酒,不,即便喝酒了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正如于清雪所说,他们还不算很熟,而她又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开玩笑是要分人分对象的,否则便会起到反效果。
“说下去啊?床什么?”于清雪狠狠地对着烤串咬下去,把木签都给咬折了,发出清脆的嘎嘣声。
余哲森缄口不言,对她露出歉疚的眼神。
“床上打架的技巧?”于清雪拼好了他的思维碎片,得到了一个短句。
余哲森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我对交男朋友这件事不怎么抱希望。”她吐出了咬断的木签,“你说的没错,对我来说另一半的心思可以尽在掌握,但你以为这是好事吗?”
余哲森听到她肯定地说道:
“人类的社会是离不开谎言的,如果人不能说谎……准确的说是不能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们的社会立刻就会崩塌,这一点同样适用于情侣之间。”
“您为何看得如此透彻……莫非您有过类似的经验吗?”
“你猜。”
余哲森一笑而过。
“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于清雪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本质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这是谁的格言?”
“罗曼·罗兰,旧时代的文学家。”于清雪起身离席,“谢谢你给我带的夜宵,偶尔放纵一下的味道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