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卡琳的爵位“卡尔加里公爵”中的那个“卡尔加里”。
皇帝登基,他的侄女却在北境举兵,还当场宣布了自己遇刺的事实和一系列如山铁证,当场就把自己的叔叔狠狠地打脸了。伊肯皇帝在暴怒之下,当即便将侄女的封地和理所当然的爵位给了长子,还调拨出的两万人的军队和数名经验丰富的悍将,交给长子索曼斯,让他负责南下攻略卡尔加里,以防止“叛军”在南北遥相呼应。
不得不说,让这位被陆希成为“天然呆受脸草食男缺根筋红眼睛天天被人欺负斯基”的倒霉孩子去带兵打仗?如果陆希知道了,一定会夸奖现在的皇帝陛下是一个很有创意和魄力的伟丈夫。
而在这个时候,皇帝愤怒的发泄,也依然还在继续当中。
“多少年了,我一直以为你们才是奥克兰的支柱。皇帝的归皇帝,贵族的归贵族,稳固的社会,稳固的国家,这就是秩序!可是现在看看,你们出生显贵的人早已经背离祖先留下的光荣传统。现在的你们才是奥克兰的耻辱,你们的无能将会断送你们的身份,你们的领土,你们的一切!一年以前,我以为我已经拥有了帝国,可是一年之后,我却又失去了,在你们的辅佐下,我一点点地失去了他!我早就应该把你们……不,把这群无能却窃居高位的家伙全部杀掉,就像卡特琳娜所做的那样!”
“不,陛下,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在难民中招募军队,如果时间不够,我们还可以要求周边的属国们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军队!您才是他们合法的封君,他们有义务来保护您……”赛勒拉斯公爵似乎是被吓得断了片,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毫无条理的话。
“你这个蠢货!他们已经为我们提供了十万大军,却全部都你们葬送在了赫林城。我已经被自己的领主背叛,又凭什么调动属国的军队?要让他们出动,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想让奥克兰历代先祖们都蒙羞吗?”皇帝咆哮着用唾沫洗礼着这位比自己年长十岁,脑满肠肥的老公爵的面皮:“我为什么会让你这样的蠢货居于枢密院中,就应该把你剁碎了拿去喂卡特琳娜!”
他喷完了,也终于累了,慢吞吞地坐会了自己的椅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就仿佛连灵魂都带着生命力从他的身躯中离开。他颓然地坐着,默不作声,抬起了眼睛,用毫无焦距的视线看着被自己喷的狗血淋头的枢密院重臣们。
这些人除了身份一无是处,但真因为有了身份,自己却必须要让他们占据麾下的高位。否则,他又凭什么来获得这些人的支持,端坐上那至高的青曜之座呢?
一想到这里,他忽然无比地羡慕,甚至敬佩自己的侄女儿。这个小女孩,看似柔弱的身躯中,却蕴含着直接从祖父母那里得到的强大意志,敢于向这些在奥克兰大地上占据统治地位数千年的古老贵族们开战,这是一种何等气吞山河的心胸和气魄。而他,伊肯华尔特梵迪玛希亚,曾经的塞泽尔亲王,现在的神圣奥克兰合法皇帝,虽然被很多支持者和崇拜者称呼自己为“铁汉”,但他却明白,自己绝没有这样敢让天地换新颜的魄力。
“不,我没有错……传统的就是秩序,秩序就应该有严明的贵贱。我是对的,父亲,您和您的孙女是错的。”皇帝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样的话,想要这样地说服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如此疯狂地讥讽唾骂着自己的重臣们,却不代表他们每个人都能有唾面自干的涵养亦或是厚脸皮。
“这就是奥克兰的至尊吗?”格尔巴特侯爵垂着头,聆听着皇帝疯狂的辱骂,心中自然酝酿着不一样的情绪:“这就是奥克兰的皇帝?这就是太阳王和圣光之艾丝蒂尔的继承人吗?我当初竟然跪地向这样的人宣誓效忠?”
都说伊肯皇帝是个古板偏执,却意志坚定,严苛守礼的人,虽然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成为有道明君,却一定不会是个昏君。或许在和平的时代,他兴许能成为一个守成之君,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留下接近于明君的历史评价……可惜,当遇到了脱离于自己掌控的事件和人物,他便完全失去了方寸。他如此地将罪责推倒臣下的手里,却偏偏忘记了,自己作为主君,将要为所有的失败负最大的责任。
他甚至连安慰臣下假惺惺地收买一下人心的作法都没有,何等的迟钝,何等的笨拙……
“也许,我真的需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下了。”格尔巴特侯爵垂着头,却如此地想着。
这个时候,皇帝又说话了,他的声音依旧冷硬像一块顽石,但至少恢复应有的理智,显然是已经发泄完了。
“告诉我,诸位大人……作为你们宣誓效忠的主君,我的命令是绝对的吗?”
“是的,我的陛下。”在场的人们在沉默了数秒钟后,不约而同地同时回答。实际上,除了这样,他们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了。
“……好吧,那就几步走吧。拿出国库中的金币,赏赐的赏赐,拉拢的拉拢,无论如何,也要让那五个军团听从我的号令,无论如何,要让宰相阁下和龙堡大公的军队早日抵达帝都勤王。”皇帝慢吞吞地道:“大人们,记住,这里是帝都,我们再无路可退。我不会离开这里,哪怕是被我侄女的剑割开脖子……不过你们也要记住,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绝不会让在场诸位大人轻松的。好了,现在,离开吧,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