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疯子……”赛里尔特刚刚喃喃地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却忽然只见银光一闪,他和身旁的维斯科尔森的头颅便已经离开了脖颈,那被惊骇得呆滞凝固的表情就这样僵硬在了他的脸上。
“……这点事就把你吓坏了?果然啊,暴发户依旧是暴发户。”真祖小姐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将银色的细剑又重新收回了剑鞘中。她深深地看了看两个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的吸血鬼公爵,脸上第一次露出并非鄙夷,而是有些复杂和怅然的情绪。
无论是对这些毫无节操的“血奸”带路党有多么大的不屑和敌意,必须要承认的是,在真祖小姐最黑暗的最近一千多年的岁月中,这些被卡赞扶持起来的吸血鬼族长们,毕竟是扮演着生命中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虽然跪舔瘟疫之王跪舔得飞起,但对自己这个唯一的真祖却表现得非常恭顺,不但没有半点失礼之处,还经常大手笔地来“孝敬”。他们谨守着下位血统的本分,谦卑得甚至有些谄媚。
当然,这只是在表面上,背地里可就说不清楚了。可即便双方都是在虚以委蛇,至少在明面上却保持着一种和谐友善的氛围,一种让亚雯很容易陷入当年回忆中的氛围。
“你说得对啊,比起你们,我这样的人就更没有任何被救赎的可能了……或许很快就在地狱会再见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好好地聊一聊吧。这一次,希望大家不会再有任何的堤防和隐瞒了。”她蹲下身,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言语喃喃地叹息道,随后便伸出了手,从两位吸血鬼“公爵”的无头尸体上扯下了他们的家徽——这是在瘟疫之王入住赫纳斯之后才确立了的家族纹章。
当真祖小姐站起身来的时候,笑容终于第一次从她的脸上不翼而飞。她表情平静如湖面,湖面下却仿佛正燃烧着烈火,她的双目静谧仿佛古井,内里却回响着沉重而绝然的寒芒。在这一刻,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保持着玩世不恭和尖酸刻薄笑容的真祖小姐,却宛若一柄从埋葬自己千年的墓葬中出土的古代名剑。即便是经过了千余年的黑暗和泥土的掩埋,污浊与阴霾的腐蚀,当出鞘的那一刹那间,却依旧是绝世而独立的盖世凶器。
这一次,她并没有叫门。血族最后的真祖将手按在了那应该是青铜制造的大门之上,也没有看到她有任何使力的动作,大门却仿佛是从内部遭到了冲击似的,表面上的金属层忽然裂开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蜘蛛网式的裂痕。仅仅不过是几秒钟后,整座高达近十米,至少也超过一米厚的大门,便立即分崩离析成了残破的金属和石料碎片。
“这座门有三千年历史了吧?真是可惜了。”亚雯叹息了一声,拔腿穿过了这堆残骸,室内的场景变这样进入了她的眼帘。
和上一次来的时候相比,这里并没有任何变化。空无一物的大厅,地面上却绘着盖伯亚大陆的地图,天花板上则是繁复而浩瀚的星图。大厅的中央用骸骨炼化而成,点缀着各色珠宝和黄金的高高座椅,光是座椅之下的台阶就有将近三米高。座椅上端坐着身披着黑袍,却完全遮住了高大身影,黑黑的斗篷遮住了头脸,完全看不见面目。可是,就这么咋一眼看过去,就仿佛是看到了一位端坐于世界中央,统治万邦的万王之王。
“依旧是毫无品味毫无美感的恶趣味。”亚雯望着那个端坐于骸骨之椅上的黑袍身影,嗤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一道凭空而起的炽烈火焰便将那座椅,以及那座椅上的身影都卷入了冲天的赤炎之中。
“你还要让这个木偶继续做下去吗??每一次当我来‘觐见’你的时候,明知这上面的不过是只木偶,却必须向其行礼,这是何等让人作呕的体验!算起来,怕也是有一百多年未见了吧?卡赞,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老朋友的吗?”
真祖小姐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室内中,过了良久都没有人回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厅中都只有她的回音和火焰的兹兹炸响声。一直等到那骸骨的座椅完全被火焰吞噬了,只留下了一堆灰烬的时候,室内才终于缓慢地飘来了一声幽幽的声音。
“……哎呀,仅仅只是老朋友吗?我亲爱的亚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