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病人的身体化作了爆炸源,将自己的肉体和骨骼化作致命的武器的那一刻,当光与热化作了可怕能量绽放出刺眼的红光的刹那间,弗洛尔上校和希波法拉蒂老主教都有了一种在劫难逃的感觉,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蕴含着恶魔气息的庞大魔法能量仅仅只是闪烁了那么一瞬间,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刺痛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紧接着,那股力量便一瞬间烟消云散,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大家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那本应该形成爆炸的破坏力却被无形的立场所禁锢着,被挤压成了一个仅仅只有乒乓球那么大小的光团。
身穿黑色的旅行者长袍,内衬着同样为黑色的轻便软皮甲的金发少女,一手握着杆体如同夜空般漆黑冷傲,杖头则呈现着宛若黄昏晚霞般暗金色长矛式法杖,另外一只手则张开了手掌,将防御的引力场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去,将那个充满了恶魔魔力的爆光团继续挤压着。过了好一会,这光球就这样在立场盾的包裹中慢慢缩小,最后逐渐地消失不见。而那翻腾着诡谲阴森的深渊魔力,也在同一时间烟消云散,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半精灵老主教则惊讶地望着那留着两条柔顺得仿佛丝带般双马尾的金发姑娘,用有些犹豫的口吻道:“这……这应该是能量湮灭立场吧?”主教虽然是位神职人员,也就是神术的高手,但显然在奥术方面也有非常身后的见识,这或许是和他的阅历和经验有关吧。
“怎,怎么可能,那可是第九环的防御魔法啊!”弗洛尔上校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打量着金发女孩的眼神就仿佛是在朝圣。
上校先生的魔法造诣,尤其是战斗魔法方面的造诣确实差强人意,但毕竟是个三星,就算是再水,施法者应有的学养和知识累计也是足够的。
他或许没办法仅凭眼力就认出这些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咒文效果,但至少清楚六大学派中每一种法术的能级和施法条件。在他所受过的正统学院派教育中,像“能量湮灭”这样可以对所有能量属性的效果进行消除,攻防一体的顶级咒文,应该是那些胡子拉碴一大把的魔导师,甚至大魔导师才能使用的。那些人可个个都是国家和联盟的顶梁柱,鼎鼎大名的人物,怎么都不应该会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家中的女儿还要小几岁金发的年轻小姑娘。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老主教倒是没有像上校先生那么大惊小怪。长生种的血脉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漫长的生命,当然也有人类这样短寿种远远无法想象的阅历和见识——像这位金发小姑娘这样年纪轻轻就强得让普通人绝望的天才,确实很稀有,但其实在每个时代都是会出现的。而他们,只要不中道夭折,也必然会是那个时代最闪闪发亮的名字。
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天才却尤其得多呢,可真是一个精彩却又喧嚣的时代啊!老主教想起了在半个月前第一次见到陆希贝伦卡斯特的时候,那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刚刚率领着一群临时组织的“乌合之众”,在十余万人的众目睽睽打酱油中,予以两倍于己的敌军以重创。老主教并不太懂军事,并不明白陆希为什么能有如此不科学的煽动能力、动员能力和组织能力,仿佛变戏法一般就让一群菜鸟士兵瞬间变成了死战不退的铁军。不过,他至少能够肯定,即便是作为施法者和剑士的实力,那个年轻人也绝对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或许甚至可以把前缀去掉。
想不到,才过了这么点时间,他就遇到了同样优秀的一位。
“您应该是才来黑漫城上任没多久的吧?主教老先生。”金发的少女露出了恬静而素雅的笑容,仿佛一位受过了良好家庭教育的,矜持的千金大小姐:“我两年前曾经来这里过一趟,还认识了不少朋友呢。”
她的潜意思其实是说,我两年前来过,其实是这里的名人,如果您不是新来的,一定是会认识我的。
老主教和弗洛尔上校面面相觑,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的名字是菲特泰斯特罗莎,当然,这不是重点。”金发的美貌魔法师少女对弗罗尔上校道:“上校阁下,伤员被人灌注了深渊魔力,并且是以恶魔魔法施加的伤害,要的就是对这座前线医院,以及对您和主教阁下这样的医护人员核心施加打击。如果您们倒下了,这座城里伤病员的死亡率……应该会高到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上吧。而城防上的第一线士兵,也将完全失去战斗的勇气。”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残忍?”上校先生脸色发白,一半是怕的,一半却是被气的,有些无措地摆动着双手:“等等,小姐,您说是深渊魔力?难道说,攻城的敌军不只是兽人和亡灵吗?深渊恶魔也来了黑漫城?”
“深渊恶魔现在没办法大规模空投到主位面,当然也就不可能直接出兵了。”菲特说:“不过,这种生物的特性,除了残忍的暴力,便是无处不在的阴谋了。它们可以躲在背后搅风搅雨,当然也可以利用一些工具——比如琉火教的邪教徒。”
菲特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外的走廊,随着一阵喧哗和尖叫声,以及非常短促的剑斗声和惨叫声,宛若黑塔一般的巨大身影提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大步地走了进来。
“这两个是带头的,其他已经全部都被拿下了。”这个眯着眼睛留着光头的大汉用沉稳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