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一个多月光景,相比于八九月的天下,如今又是变故丛生。
庙堂。
岐王李茂贞兵伐蜀地,战果却令人大跌眼镜,伐蜀之军连连战败,险十三州,将亡有二,士气低落,战线已有后退之势。
新燕帝刘守光锐意难挡,起兵连克易、定二州,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告急于晋。
新任南海王刘岩凭借父兄在岭南的基业,在番禺称帝,改番禺为兴王府,国号“大越”,改年号为“承轩”。而后,亲拜数月前一路南下的宦官为内侍总领,奉为帝师,成千古奇谈,更以年号赐其名。而后江湖又生野闻,这王姓宦官竟是前唐名宦张居翰养子,一身修为不弱金刚,引起江湖轩然大波!
江湖。
凉州境内,一牵驴白衣僧人相遇新剑仙苏子洲,二人深谈半日,却是悍然相斗,然而,任由苏子洲万剑齐发,僧人岿然不动。战果无人可知,只知那一日白衣僧人毫发无损携驴南归,苏子洲不知所踪。
……
梁朝境内,齐州,郃郡。
古道悠悠,烟尘漫漫,一条黄尘古路自北而南蜿蜒延伸,刚好绕过这座算不得大的小郡城,只是此路连接着前往开封的那条主道,来往人流端是不少,自然也少不得有人在这路两边支起摊子买卖茶酒,赚几个小钱。
正如这名为“苏米酿”的小酒摊,便是借着这条路开的一家路边摊,可这生意却是好的不行,远比这条路上其他的几个酒摊要好得多。
此刻,酒摊前,大大小小八九张桌子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尽是各形各色的人,既有军伍之人,也有摇头晃脑的文人,还有光着膀子的壮汉子。
只不过,这些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停留在最靠近路边的一张小桌子上,准确的说是停留在端坐在桌前的一老一少身上。
对于这一老一少,在场的所有人都格外的好奇,他们可是记得,先前这二人走来的情形端的是怪异。老的一瘸一拐,少的则是背着一个比他自个儿都大的重剑,一步一个深脚印,让他们心里难免恻隐,别说这孩子了,就算是他们这样的成年人背着那么大的一把剑,恐怕都得累个够呛吧!
但走在前面的老人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率先走到了这个酒摊,而那少年紧随其后,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走了过来,只是哪怕坐在桌子前都不曾解下背上的重剑。
饶是他们这些人见过不少世面,但像这样的情形还真是第一次见,难免心中疑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二人。
然而,对于这些人充满疑惑的目光,无论是老人也好,还是那少年也好,都置若无物,极为平静地喝着点好的一壶酒,一壶茶。
这二人正是一路从北原县南下的老剑仙莫一玄和少年徐念卿,明明连赶八九天就能走完的路程,二人愣是用了一个月,一来是老人腿脚不便,但更重要的则是徐念卿实在是走不了啊!背着足有两百斤的大铁剑赶路,别说是他了,就是随便拉来个壮汉子也吃不消啊!
好在经过一个月的适应,虽说徐念卿如今并不像是刚一开始那样走两步就感觉到两条腿直晃,一步都迈不出去了,但他依旧被这重剑折磨得心里直叫苦。更让他绝望的是,老人还让他时刻都得背着这九天玄剑,就连睡觉都不能解下来,他虽然心里埋怨,但老人的话他终是不敢违背。
一念至此,少年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只盼望着能早日到杨吴吧,师父说过,等到拿回了那把“紫叶青”,就会把这把破剑还回去,到时候他也就可以解脱了。
想着,少年忍不住看了一眼酒摊紧挨的那条古道,心情再度沉郁起来,眼下才到了梁朝北境,听师父说杨吴可是得穿过梁朝的境域,一路向南才能到,估摸着路程,就算是寻常脚力都得两个多月才行,可要是按他们现在这速度,怎么着也得小半年才行吧!
一想到还得背着这把破剑小半年的时光,少年这脸上顿时写满了忧愁,这师父,真能坑徒弟啊!
瞥了一眼少年满是苦涩的面容,老人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坏笑,轻轻抿了一口酒,开口问道:“徐小子,怎么?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