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主一怔,不过瞬间反应过来,笑道:“既然如此,便小酌几杯。”
说罢,老庄主接过酒坛,挥手示意让管事先走,而他则是和陈朝一道往那边僻静小院而去。
两人进入院中,在庭院落座,今夜月色不,喝酒赏月倒也是趣事。
拿出酒杯,老庄主给两人都倒了一碗酒,陈朝闻到一股清冽酒香,便知道眼前的这酒果然不凡。
“老庄主这般豪爽之人,今日能够结识,也是三生有幸。”
陈朝举起酒碗,笑着开口,主动一口喝下手中的酒,然后赞叹一声,“果真好酒。”
老庄主微笑道:“其实酿酒手艺不行,全靠这酿酒仙泉才能让这酒水有如此醇厚,可惜了,等老夫一死,只怕世人连这种劣酒也喝不着了。”
陈朝笑道:“何必去想身后事。”
老庄主放下酒碗,喟然叹道:“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我那幼子,本就不是什么天资卓绝之辈,若是老夫还能多活好些年,细细打磨,用时间去堆,或许还能保住这神水山庄,可惜老夫命不久矣,这祖传家业,就只能假手于人了。”
陈朝好奇问道:“老庄主就再什么出众亲眷了?即便是庄子法交给自己的亲儿子,总归是交给同宗之人也比交给外人好些的。”
老庄主苦笑道:“老夫也不是迂腐之辈,若是真有这样的可能,哪里会出此下策。”
陈朝叹了口气,安慰两句之后,并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又喝了几口酒。
老庄主笑道:“不说这个,公子这般年纪,有这般气度,倒是真罕见,想来出身不凡吧?”
陈朝摇摇头,“不过是技不如人,不敢平白招惹是非罢了,老庄主要说在下是扮猪吃老虎,那可就是大特了。”
“果真?”
老庄主笑眯眯道:“之前山庄门口那次,老夫不在现场,法说些什么,可刚才可见到了,那叶青蕴如此嘲讽公子,公子脸上可没半点怒意,要说不愿意节外生枝,招惹是非,可总不该一点怒意都没的。”
陈朝看向眼前这位心思缜密的老武夫,叹气道:“庄主这坛酒果然不是白喝的。”
老庄主哈哈大笑,复而变得有些落寞道:“其实不是老夫非得这般,只是公子也看得出来,这来神水山庄的诸多宗门,大多都是冲着那口仙泉来的,之后对小儿会怎么样,实在是让人不敢放心,所以老夫不得不提着灯笼在夜里到处找找,看看是不是能有幸找到一尊大佛。”
“老庄主舐犊情深,令人敬佩。”
陈朝轻声道:“可老庄主要是对在下起了托付之心,只怕就是所托非人了。”
话说到这里,老庄主也不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道:“看公子不,若是有可能,自然想麻烦公子,不过若是没这个缘分,喝一坛仙泉酒,结个香火情,到底是也是好的。”
陈朝点点头,举起酒碗,笑道:“在下记得今夜和老庄主喝过一场酒。”
老庄主听着这话,也不再多说,多看了陈朝两眼,心中叹气,到了此刻,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出身不凡,身后定然有一座不小的宗门,可越是如此,老庄主便越明白,对方定然也是看不上这小小一口仙泉的。
对方不愿意点头,那么自己即便说破了天也用。
两人喝了好几碗酒,一坛子仙泉酒已经见底,陈朝忽然问道:“之前在来的路上曾听闻老庄主早年间其实还有一子,不过却早早离家参军去了?”
老庄主听着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叹气道:“的确如此,那不孝子天资远比老夫更好,本来若是活着,继承家业不是问题,可偏偏要去北境杀妖,前几年来信说做到了偏将,后来再来信就已经是报丧了。”
老庄主谈及自己那个长子,长吁短叹。
陈朝喃喃道:“为国而死啊。”
“那有什么用?自家的事情都不管了,到了底下,祖宗们能饶得过他?”
老庄主神情复杂,倒也不只是指责。
更多地有些悲伤。
毕竟寄予厚望的长子再怎么不争气,都是血亲骨肉,如今人死,再如何埋怨都济于事,也该消散了。
陈朝想了想,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