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上赌桌的勇气都没有?”院长叹气道:“你怎么就没点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筹码都不在自己手里,谁知道孤注一掷的时候能不能拿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还想要去不管不顾赌一次,在我看来,跟个傻子没有什么区别。”
陈朝笑道:“意气风发这种事情,偶尔来一次就好,要是一直来,很容易会死。”
院长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然后他问道:“我真的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朝说道:“当您带着怀疑的目光去看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么世界将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可当您比坚信一件事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天底下所有人的怀疑,都不值一提。”
陈朝总结地点点头笑道:“我觉得这样可能才是真正的少年意气,而不是脑子一热去被人哄着去孤注一掷。”
院长好奇道:“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彻底相信陛下的?”
他这种天下有数的聪明人,哪里会猜不到陈朝这句话的意思。
陈朝没说话。
是什么时候?
是当初姨娘第一次见面那温暖的眼神,还是姐姐那一句,我就是要神都都知道,我的弟弟,谁也不能动。
但陈朝想着,大概会是在斡难河结束的时候,自己那位叔叔转头看着他,对他说,跟朕回家吧。
他既然告诉过自己,不是他杀的,那么他便相信他不会骗自己。
这是陈朝自从离开神都之后,完全相信的第二个人。
第一个人自然是谢南渡。
可比较起来谢南渡,选择相信大梁皇帝,付出的勇气要多得多。
但一旦选择相信之后,便不会后悔,也不会怀疑。
陈朝轻声说道:“叔侄之间,何必相疑?”
……
……
“叔侄之间,何必相疑。”
在陈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那座谢氏的祖宅里,有人同样说出这样的话,那个年轻女子看着谢氏的老祖宗,神情很平淡。
她被一封密信带到谢氏,然后又一次见到了谢氏老祖宗。
在如今的神都里,有一个故事正在被书写,而毫疑问谢氏会是这个故事里重要的组成部分,而选择写不写这些的,是谢氏老祖宗,可那支笔却是谢南渡。
所以今夜才有这样的一场谈话。
谢氏老祖宗看着谢南渡,平静道:“叔侄之间已经相疑过一次了,如今这对叔侄,和当初的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谢南渡说道:“当初的侄子把那把椅子放在最前面,如今的这两人,好像都不是很在意这个。”
谢氏老祖宗仔细琢磨了一番这句话。
“你这话真的有些荒唐,一个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一个是有很有可能坐在椅子上的人,结果你说两个人都不在意那把椅子,这样的事情,在这么多年的历史里,发生过类似的故事吗?”
谢氏老祖宗看着那片星空,世家大族的行事风格,千百年不曾有什么太多变化,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天下是姓陈也好,还是姓别的也好,看起来一直在变化,但好像那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变化。
谢南渡说道:“所以我很喜欢他,很钦佩陛下。”
谢氏老祖宗笑道:“也很讨厌我们。”
谢氏老祖宗看着谢南渡,浑浊的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感慨道:“其实我也很佩服你,天底下没有多少女子能拒绝成为皇后的,哪怕只是可能。”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恍惚间发现自己还有两三月就已经是写书七年的老油条了,这样一想,身上有点病,倒也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