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炼化卯日星,法力浩大阳刚,借这一场缘分,便亲手祭炼了三根金鸡翎羽与她,以示对妈祖娘娘的敬仰。那女修得知祖师身份后,才晓得金翎的贵重,亦是感激不已,以弟子礼相见。”
说到此处,夏符飏颇有些尴尬:“虽说不入我金鸡岭门墙,祖师也不曾认可,终究是见过祖师持了弟子礼的,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又有妈祖娘娘的功德加身,我不好视而不见。”
顾元叹和勾离谨面面相觑。
修行人有千般好,只这一点不好,只要不想死,个个都能活的长久,赖也能赖个天荒地老。门中若有性情古怪的长辈,游历人间之时随便处两个朋友兄弟,收几个记名弟子什么的,这辈分就唰唰的往下掉。
殷十娘不算简元贞的弟子,便是记名弟子也算不上,但终归是持了弟子礼的,无论结果如何,此事却否认不得,夏符飏坦荡君子知礼重义,自然不能由人诟病。
勾离谨嘿嘿笑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嘿嘿,北斗枫这厮不知娘道奥妙,乖儿子一般挨教训……”
顾元叹道:“娘道慈悲,这位殷道友也没下狠手,只怕打不疼他!”
勾离谨笑道:“若说慈悲,修行道多不过浮屠与娘道两门,便是浮屠亦有怒目金刚的降魔手段,岂独娘道乎?待这位道兄出了慈母法剑,才见真章。慈母掌中剑的故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娘道唯一的降魔利器,可不是摆设。”
顾元叹亦笑道:“两位道兄,且看老娘打子剑的威风!”
勾离谨搓着手,不无遗憾的道:“可惜我那兄弟没这福分,不能亲眼看到殷道兄老娘打子的风范,着实可惜!”
夏符飏哈哈大笑:“沈老弟杀开了头,惹出这泼天的祸患,结果落个清闲,你我都要卖力厮杀,与真空道见个高低,如今却不能亲来经身经尾,确实是可惜了。”
三人皆知沈彦秋有万里镜观察,这番话便说的清楚大声,故意让沈彦秋听到,分明都有那他调侃打趣的心思,算不得揶揄。不过就是他们真有揶揄嘲讽的意思,沈彦秋也是无话可说,夏符飏坦荡君子,冷嘲热讽无有,调侃他几句自是应当。
“不打不成器!”
两人斗了小半个时辰,北斗枫皮糙肉厚果真抗揍,鸡毛掸子打上去如击金铁,咚咚有声,便是抽打的痕迹也迅速消弭,一副愈战愈勇的架势。殷十娘温和的语气一变,三分浅怒三分失望,又加着四分恨铁不成钢的心酸,手中的鸡毛掸子也调换头尾,只把一根黝黑的空心竹竿儿高高抡起重重落下,不离北斗枫后背和屁股。
北斗枫被打的嗷嗷叫,北斗神拳的杀招不要命的打出去,皆被鸡毛掸子上蒸腾的一股玄黄之气挡住,好似打在棉花里一般,开山裂海的重拳浑不受力。
修士对战自于武者不同,大抵是境界相当的武者,彼此气机互相渗透,寻找对方的破绽,多半都是弹指间分出胜负生死,三两合就解决战斗,鲜有势均力敌之下还拼斗千百合乃至几昼夜的。
修士参天之道,筑就道基之后开辟紫府神宫,法力浩荡如滔滔江河,再不济也似百丈深潭轻易取之不尽,又有金丹推动小世界吸纳天地元气,法力生生不息,只要没有一击必杀的手段,便是打上三五七日乃至三五年的,也是常见。
这杆鸡毛掸子是娘道至宝,三娘教子排行头一件的宝贝,打的就是气势,打的就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逆子悖儿。小树不修不直溜,一顿鸡毛掸子下来,便要他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否则只能请舍罪拂尘出来,吊起来打。
鸡毛掸子有玄黄功德之气护持,也把殷十娘护在玄光之中,除非北斗枫燃烧自身的气运功德,否则便奈何她不得。
北斗枫能坐稳神拳部尊主的位子,气运自然是不缺的,只是他向来以拳头说话,打打杀杀的最是在行,吸纳教众传播无生老母的经义却是难堪,身上能算得上功德的,切到实处也不过是击杀修行道的修士,积攒了一些离恨界天道嘉许的功德,又怎能和妈祖娘娘的无边功德相比?
便是这杆鸡毛掸子上只有分毫的妈祖功德加持,北斗枫想要破了去,也非得将自身的功德气运全部燃烧不可。
北斗枫没想着烧气运,不是他怕死,也不是怕坐不住神拳尊主的位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不会。
离恨界才开辟多久?
于凡人来说,几千年的时间早就经过了几轮沧海桑田,于修士来说,特别是金丹境的修士,不过是不成元神苟活一世的一个轮回,仅此而已。
休说烧气血烧法力,乃至烧气运烧功德等等,修行道都有极其完整的套路,那是无数年月死了无数人才积攒下的经验。可离恨界呢?至今没有一人成就元神,自然没有与道合真之后的种种感悟,说不得这等烂大街的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