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至半程忽地睁开眼睛,起身向后院禅堂走去,众僧恍如不见。
直至方丈室外,见一小沙弥托着盘子走出来,上面还有些残羹剩饭,尽是鸡鱼肉蛋之属,还有两个空酒瓶。
犁耶泥略一皱眉,拦住小沙弥道:“主持可在禅房?”
小沙弥见是犁耶泥,慌忙见礼,惶恐的道:“回师叔的话,师祖老爷正在里间,同雷音寺的毗沙卢师伯……那个……”
剩下的话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口,犁耶泥也不为难他,挥手让他去了。
犁耶泥正要推门而入,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大笑,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叫道:“长眉儿,既然来了还不赶紧进来,陪为师喝上几杯!却在门口扭扭捏捏的作甚!”
禅门自开,犁耶泥轻叹一声,一振衣衫迈步而入。
进得禅房,香烟袅袅。墙上挂着释迦二圣法相,足踏莲花顶现舍利,以慈悲目注视苍生。
桌上摆着香烛贡品瓜果,正被一胖大和尚抓在手中,咬缺一口。似是觉得味道不够,在身上华丽的袈裟上擦了擦,随手又放回盘中。
又一僧人于胖大和尚对坐,面目刚毅不怒自威,目似星海剑眉斜挑,也抓着个油腻的鸭腿,擎着酒碗,吃相略显斯文。
该是小沙弥口中的毗沙卢。
胖大和尚扭动身躯递过一块肥肉,笑呵呵的道:“长眉儿,饿了吧!只有为师心疼你,特意为你准备了斋饭,快快吃了,莫要瘦的不成样子,说我金山寺伙食差!”
犁耶泥退后一步,对着释迦二圣的画像合十礼拜,口称罪过。
毗沙卢笑道:“师叔莫要唬他!你自家喝酒吃肉,犁耶泥师弟可是个有道真僧,岂能如你我一般流于污浊?”
胖大和尚失望的摇头叹息,将肥肉塞进嘴里大声咀嚼,饮尽碗中流水,这才意犹未尽的说道:“斋戒斋戒!岂不闻浮屠穿肠过,酒肉心头坐的道理!戒律戒律,你心中只有戒律,如何能明悟浮屠真谛?”
胖大和尚指着犁耶泥道:“你啊,就该跟阿难那小子学学!”
毗沙卢为他斟满美酒:“合着是师叔你偏心,楼难陀师弟随师叔赴过祖师法会,却将犁耶泥师弟撇下,如何能一概而论?”
犁耶泥口宣“曼陀罗尼”,对毗沙深施一礼道:“师兄代掌戒律院,该当以身作则为我浮屠僧众之表率……小僧要到雷音寺面见世尊,告你一状!”
毗沙卢面皮一抖,哈哈大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师弟可知道我师傅,曾有个什么绰号否?”
毗沙卢是圣僧如果座下弟子,如果不在大普度寺之时,戒律院首座之职就由他暂代,可谓位高权重。
如果成就阿罗汉之前,杀心太重,死在他手中的生灵不计其数,故而有个“杀生和尚”的诨号。直到他证道阿罗汉,一身杀意尽数收敛,苦心闭关钻研浮屠妙理,这才被世尊如来除戒律院首座一职,司领刑罚,掌管中州各寺所有浮屠弟子。
即便如此,修行道仍旧有人以“杀生罗汉”称之。
浮屠遵持之戒律众多,各寺修持不同故遵守戒律亦有不同,有说杀生为僧家第一戒,亦有说酒为僧家第一戒,亦有说淫)欲是僧家第一戒。
然无论是杀生还是酒肉淫)欲,都是阻碍修行的魔障,向来为僧家不取。
释空圣说和合心,毕迦圣说无能胜。
金刚、胎藏两部曼陀罗是浮屠一切法之根本,而经历无数元会之后,历代浮屠弟子参悟两部曼陀罗,亦从其中衍生出许多精妙的法门。
如以楞伽经为首经的楞伽宗,如今称作禅宗。以莲华经为首经的法华宗,又称天台宗。以诸论经义为首经的三论宗,又称草堂宗等等。各宗共尊释迦二圣,奉如来为世尊掌管大雷音寺。
然世尊如来毕竟转劫一次,成道还在各宗大德之后,故而各宗只遵从世尊如来的地位,却不遵从他的领导。
各宗持戒各有不同,因如果执掌大雷音寺戒律院,故而首戒不取杀生,而取酒肉之戒。
毗沙卢是如果座下弟子,又代他执掌戒律院,如今却在金山寺禅堂内和方丈喝酒吃肉,犁耶泥说告他一状,合情合理。
只是杀生罗汉本就杀生无数,酒肉之属更是不曾断绝,他去大雷音寺状告毗沙卢,岂不是徒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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