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况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南乔,有些于心不忍,慢慢停下了步子。
以修为来看,南乔不输于任何同龄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换个角度再看,她也只是一名女子。虽然出生在将军府,但这些年边境上除了小打小闹之外,并没有大规模的南征或是北伐,流血牺牲的事已有很多年没有出现,所以对于南乔来说,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尤其是身边之人的死亡。
而在这一点上,沈况也是如此。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眼下玉笺上所反应的便是如此。他看着泪水在眼角打转的南乔,他有心想要安慰,因此语气十分轻柔。
“独孤小姐,你别担心,从我们进入秦岭之后奇怪的事情就一直在发生,或许这玉笺作用也没了呢。你再想想,如果慈音师姐她们真的遭遇了不测,凶手不可能放任我们两个毫发无伤离开的。”
南乔听着他沈况的话,逐渐停止了哽咽。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沈况梨花带雨的说道:“真的吗?”
“真的!”沈况看着她,笃定的说道。
即便沈况也不敢确定,但这时候,他一定要让独孤南乔先平静下来。
“我们走吧!我有预感,我们想要的答案就在前面。”
南乔顺着沈况手指的方向看着远处已愈见清晰的村庄轮廓,一时间除了相信沈况也别无他法了。
两人一前一后继续走着,南乔看着沈况宽阔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她又想到了从前,想到了那个扶剑不愿倒下的少年,明明只是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可为什么他的肩膀上能挑起千愁万绪。
南乔不知,却也没问。
两人继续往前,很快,村庄就已近在眼前。
沈况与姜凝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眺望前方的村庄。村庄不大,只有寥寥数十座屋檐,迎着落日的迂回显得十分静谧。两人入眼处,当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慈音与姜凝她们的踪迹更是无处可寻。
两人在此处驻足了良久。
不多时,远处近前方的一座屋檐里竟是传出了稚童们的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朗朗书声有些突兀的传进了沈况与南乔的耳中,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为何在这里会有孩童们的读书声。
南乔知道孩童们的读书的内容,她看向沈况缓缓道:“这是《千字文》里的内容,是多年前南梁那边传过来的一本蒙学读本,据说是南梁的一位名叫周心嗣的散骑侍郎所作。”
两人继续往前,稚童们的读书声也随之渐渐大了。
当他们来到村庄外围的时候,孩子们的课文刚好读完,声音渐小的同时,另一道苍老而又响亮的声音却是自屋檐里传了过来。
“两位远来之人,请进!”
不知名老者一字一句的说着话,沈况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将南乔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不远处有些破败的村寨门,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
片刻之后,似乎是在无形中看到了沈况驻足的脚步,那道苍老地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老者没有通过传音之术,而后堪堪走出屋檐,扶手而立,站在了离沈况和南乔不远处地一处屋檐下。
而随他一同出来的,还有数个年纪不一的孩童,想来方才那阵读书声正是来自这些孩童。
那老者看出了沈况的警惕举动,轻轻一笑。下一秒他随手在空中一挥,数个不一而足的场面展现在了几人面前。
那是,消失的其他人。他们竟是也如沈况和南乔一样,来到了各自画面中的村庄,只是与他们不同的是,那里没有孩童也没有老者。
老者似乎是看出了沈况心中的疑虑,轻声道:“他们在结界里,你们并不在。”
老者的头发已花白,就连眉毛与胡须也皆是白色。他一身青衣道袍,身姿飘渺,容光焕发,好似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老者虽稍微解了沈况心中的疑惑,但沈况仍没有放下戒备之心。
沈况在老者身上看了几眼,而后又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些孩童。孩子们有些怕生,都躲藏在老者身后,探出头来在看着沈况与南乔。
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还是心有所感,沈况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老者身后的一位小姑娘。特别,小姑娘身上有着沈况熟悉的特别感。
沈况闭眼沉思,不过片刻他便明,那,是剑意。
小姑娘娇小的身躯里像是隐藏着无尽的剑意,仿佛一个剑胚矗立在那里,让沈况不禁多看了几眼。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沈况望过来的视线,有些害怕的又往老者身后躲了躲。
最令沈况奇怪的是,这小姑娘身上流转的剑意竟是与他们这一路走来周遭弥漫的剑意一模一样,仿佛这小姑娘就是伏玄剑本体一样,沈况多看了几眼,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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