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是。”对面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刚才在沿城的江边捞到一具尸体,根据他的身份信息所以打电话求证一下,请问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池柔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夜晚的霓虹透过落地窗照入室内,不需要开灯也能看清室内。

    她掀开了身边的被子,床榻冰凉,空无一人。

    池柔柔披着长发,手机光幽幽地照在她紧绷的脸上,她又一次拨通了丈夫的电话。

    通了,但没有人接。

    池柔柔扯开被子走下了床。

    刚才梦好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她接到了丈夫尸体被打捞而起的消息,半夜赶去警局。

    池柔柔眉头跳了一下,她倏地偏过头。

    身畔的宽大的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细长的推车,上面放着盖着白布的尸体。

    她两步上去,稳稳地掀开了白布。

    一张灰白的熟悉面孔出现在眼前。

    滴滴的密码声传入耳中,池柔柔冲出了卧室,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像个女疯子,瞳孔在午夜之中闪着鬼魅般的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进来的人。

    康愣了一下,道:“怎么还不睡。”

    他开了灯,池柔柔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常态,她抬手拨了一下长发,看上去美丽优雅又得体,语气不悦道:“不是说先回来,你去哪儿了。”

    “走路回来的。”康时换了鞋,规矩地放入鞋柜,道:“很晚了,快去睡吧。”

    他走向厨房饮水机,池柔柔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她看到男人洁白的后脖颈,还有被夜晚露水打湿的头发。

    康时接了水,靠在吧台前看她。

    池柔柔稳稳停住,道:“走路回来,要过跨江大桥,难怪你一身腥水气。”

    “狗鼻子。”他嗤,绕过她走过去,被她喊:“站住。”

    康时停下脚步。

    池柔柔捏了一下手指,道:“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呢。

    他当时站在桥上往下看,明明是漆黑的水面,却让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安全感。

    他想起跳江而死的那一次。

    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他受够了池柔柔,受够了这个世界,他想她也许会痛哭,也许会后悔,也许从今以后,会守着他的遗像过完这一生。

    这种幻想足够给他安慰,他知道自己是在报复她,可笑的是,用愚蠢的自杀来报复她,是他为自己想到的最好的解脱方法。

    他明明清晰地感到了水流将肺部一点点塞满,甚至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停止。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回到了那个家里。他守在那个冰冷的家,呆坐到深夜,然后看到跟男人鬼混回来,悄悄溜进门的妻子。

    那股力量抹去一切,他臆想中她的痛苦,她的悔恨,全都不存在。

    她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自杀正如他清楚的那样愚蠢,在那股力量面前成为了一个笑话。

    江上风很大,他在护栏边滑坐下去,取出随身携带细细的针管,将药物注射入静脉之中。

    池柔柔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享受那药物带来的安宁与镇定,他的心脏还在胸腔里跳着,而不是被那个女人握在掌心把玩,身旁坠落的电话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无视她的一切,无视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所有痛苦。

    “没听到。”他说:“可能静音了。”

    他走向画室,她却没有放过他,她拦在他面前,纤细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睡衣里,美丽的脸上是熟悉的霸道。

    “睡卧室。”

    “我今天不想跟你睡一张床。”他听到自己说:“我想一个人呆着。”

    “不许一个人呆着。”池柔柔说:“就要跟我睡。”

    他眸色淡淡:“池柔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任性。”

    池柔柔一动不动,她又捏了一下手指,把那股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不安抛在脑后,然后挺直腰杆,道:“就要跟我睡。”

    “怎么。”他还是那么看着她:“池耀今天没有满足你。”

    池柔柔一愣。接着,那股奇怪的不安陡然消散于无形,她眨了眨眼:“你吃醋了。”

    “不。”他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脏。”

    池柔柔唇角上扬,又是一如既往地,没有把他的挖苦放在心上。

    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普通人,她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清楚身边人怎么看她。她的心脏强大的就像天底下最坚固的盾,任何人说的任何话都伤不了她。

    “脏吗。”她故意把手放在他鼻间,道:“可我身上是香的。”

    他收回视线,论厚颜无耻,他甘拜下风。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你如果不听我的话,离婚就再延期。”

    他走回了卧室,将水杯放在床头,然后步入了浴室。

    将房门上锁,然后走到浴缸前坐下。

    水流哗哗地滚入浴缸,他修剪圆润的右手拇指擦过左手手腕。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爱上了死亡。

    活着无法获得的平静与安宁,他在死亡之中体会到了。

    他割开自己的血管,一次又一次,然后躺在这个浴缸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那一瞬间的疼痛换来心脏永久的寂静,那是值得的。

    有一次,他忘记上锁便躺了进去,割开的手腕被放入浴缸,热水被流出的鲜血染红,他完全放松泡在里面,耐心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听到有人拉开了门,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心中诡异地期待了起来。

    他半睁着眼睛,看到妻子走进来,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她慌乱地朝他扑了过来。

    他有些听不到声音,但他知道对方在喊他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对方露出那样慌乱的表情,她往日的镇静消失无踪,美丽的面庞流满了泪水。

    她仓皇之下寻来了毛巾缠住他的手腕。

    但康时知道来不及了。

    他计算清楚了自己每次失去意识的时间,再过两分钟,他就会彻底死去。

    她打了120,一边哭,一边扑向他,她的长发落入水中,那双纤细的手腕托起了他的脖子。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

    原来她真的会后悔,真的会为他哭,她并不是往日表现的那样不把他当回事。

    也是在那一刻,他明白她真的会被他的死亡报复到,她会如他想象的那样痛苦,这本该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他却突然害怕自己如果真的死去怎么办,如果再也活不过来怎么办……

    他居然,不想她难过。

    哪怕是为自己的死亡,他也不想让她难过。

    幸运也不幸,他又一次活了过来,她忘记了他的死亡,也忘记了为他落的那些泪,还有她难得一见的惶恐与畏惧。

    他感到恍惚,惆怅,还有绝望与侥幸。

    绝望于他又成为了一个笑话,侥幸于她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欲绝。

    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可却无可奈何。

    于是他在这暗无天日的煎熬之中活了下去。

    也许有一天,她会挣脱这些束缚,就像他那次看到的她一样,会落泪会悲伤,就像所有普通的懂得爱的普通人。

    明明知道她活在束缚之中,但还是会因为她做的事情而难过,愤怒,疲倦,厌恶,嫌弃……不愿理她。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她。

    他从浴缸旁边的缝隙里取出了薄薄的刀片。

    在温暖的浴缸里死去。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池柔柔定期要去做的保养一样重要,他不会真的死去,但同时又能享受解脱般的安宁。

    池柔柔在外面爬上了床,她坐了两秒,想起康时进去的时候没有拿睡衣,于是又钻进衣帽间抱了衣服过来,拧门。

    门被上了锁。

    她重重拍了一下,凶巴巴地说:“开门。”

    刀片压在左手腕上。

    他合着眼睛不予理会。

    只是解脱一下,一切很快会重新再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曾经死去。

    她什么都不会记得。

    很快,他只是睡一下,就会醒来。

    “开门!”

    她今天真的好凶,居然开始踢门。

    他拧起眉,终究是叹了口气,将刀片放下,起身走了过来。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池柔柔抬眼,只看到他冷淡的脸。

    她给他看自己怀里的衣服:“你忘了睡衣。”

    他伸手接过来,刚要关门,却见她将一只脚伸了进来。

    康时:“……又干什么。”

    “老夫老妻的,干嘛洗个澡还关门。”

    他看出了她眼中的贪婪。“我今天不想陪你玩。”

    “那也不许关门。”

    池柔柔在他的盯视下顿了顿,道:“我不打扰,就看你洗。”

    “你有什么毛病吗。”

    “……”是啊,她有什么毛病。池柔柔想了想,道:“喜欢看,怎么了。”

    “你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池柔柔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只是莫名有些不安,“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不看你洗澡,但你洗快一点。”

    她理所当然地要求:“我要抱着你睡。”

    她说罢收回脚,他又拉上门,池柔柔命令:“不许上锁,不然我就砸门。”

    她拧了一下门,很容易拧开,便安心下来,重新坐在床上,捧起了床头的书。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几分钟后安静下来,池柔柔放下了书,走过去拉开门,男人正躺在浴缸里,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池柔柔催他:“快点,我要睡觉。”

    他不理她,也无动静。,就看你洗。”

    “你有什么毛病吗。”

    “……”是啊,她有什么毛病。池柔柔想了想,道:“喜欢看,怎么了。”

    “你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池柔柔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只是莫名有些不安,“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不看你洗澡,但你洗快一点。”

    她理所当然地要求:“我要抱着你睡。”

    她说罢收回脚,他又拉上门,池柔柔命令:“不许上锁,不然我就砸门。”

    她拧了一下门,很容易拧开,便安心下来,重新坐在床上,捧起了床头的书。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几分钟后安静下来,池柔柔放下了书,走过去拉开门,男人正躺在浴缸里,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池柔柔催他:“快点,我要睡觉。”

    他不理她,也无动静。,就看你洗。”

    “你有什么毛病吗。”

    “……”是啊,她有什么毛病。池柔柔想了想,道:“喜欢看,怎么了。”

    “你半夜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池柔柔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她只是莫名有些不安,“好吧,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不看你洗澡,但你洗快一点。”

    她理所当然地要求:“我要抱着你睡。”

    她说罢收回脚,他又拉上门,池柔柔命令:“不许上锁,不然我就砸门。”

    她拧了一下门,很容易拧开,便安心下来,重新坐在床上,捧起了床头的书。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几分钟后安静下来,池柔柔放下了书,走过去拉开门,男人正躺在浴缸里,听到动静也没回头。

    池柔柔催他:“快点,我要睡觉。”

    他不理她,也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