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由纪酱唱歌好好听啊, 是德语吗?”

    小姑娘们双手捂脸聚拢在一起,把森由纪围在中间贴贴,橘势一片大好。

    预计参观活动进行到尾声,教师去联系大巴司机来接孩子们返校。她想着不远处就是警视厅, 不时有警察来回走动, 应该没人这么头铁的跑这儿犯事, 于是放心离开。

    孩子们欢乐的挤做一团, 吵闹声赶走了树上栖息的麻雀群,热闹非凡。不得不多把歌词重复读过好几遍, 口干舌燥之下森由纪只能捂着肚子借“尿遁”出逃:“哎呀肚子疼,我要去洗手间!”

    “大家一起去啦!”

    不手拉手上厕所算什么好朋友嘛,好朋友就是要形影不离才对。

    森由纪:“……”

    太受欢迎也很头疼啊!

    主动留下临时看管熊孩子们的诸伏景光见状索性问了一句“还有谁要去洗手间”,草坪上一下子少了大半小脑袋。

    “快点回来哦, 不可以私自跑去玩耍!不然等下就要被大巴车落下啦。”象征性催了一下,他耐心走到公用洗手间外等待:“有没有洗手?”

    被问到的孩子笑着举起小爪爪给他看水珠,褐发青年满意的点点头:“棒棒哒!”

    “嘿嘿嘿嘿!”

    孩子们快乐的跑回集合地等待,数来数去,数到最后诸伏景光突然发现这群羊里少了一只——黑色那只。

    森由纪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违反纪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守时的事!

    意识到可能出问题, 诸伏景光迅速通知带队教师返回, 两人反复点名后确认森由纪失踪, 就连总是和她形影不离的夏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联系警视厅工作人员调取附近监控, 一小时后才从记录中找到半搂着女孩由另一处出口离开的中年男人。

    “看这儿,他在衣袋里藏了把刀威胁, 所以森由纪不得不听凭摆布。”伊达航吐出被咬断的牙签, 换了根新的继续咬。

    松田阵平转身就向外去:“早要她好好把体术练练, 偏不, 我看还是挨揍挨得少!”

    “站住!”萩原研二喊住好友:“盲目搜寻效率太低,很容易打草惊蛇。”

    “你说怎么办?”卷毛站倒是站住了,脸色奇臭无比。降谷零盯着画面一直看到森由纪和那个陌生男人走出镜头,指着最后一帧道:“能放大些吗?”

    “这个人很有反侦查经验,利用夹角隔开了车牌号。”

    负责调取监控的警察依言操作,态度并不乐观。

    这个年代成像技术有限,所谓监控也只不过拍个模糊影相以做旁证,要不是在警视厅附近,很可能连这种高糊摄像头也不会有。

    安抚好教师和其他孩子的诸伏景光站在旁边跟降谷零一起看监控:“轮胎两侧沾了些泥块,看形状……犯人途径一片泥泞之地才来到这里,但是最近没有下过雨。还有这张贴纸上的LOGO!”

    修车行通常会在征得客户同意的情况下把带有自家特色的酷炫贴纸贴在修理过的车上。根据这条线索至少能找到经手过这辆皮卡的维修点,再从车行的顾客资料里寻找犯人,总比干坐着着急或是跑出去闷头乱窜来得效率。

    “那么就这样,降谷和诸伏一队,松田和萩原另一队,我留在警视厅负责联络,你们分头行动见机行事,记得及时把新线索反馈过来。”

    他们都还只是警校学生,并不是警察,私自采取行动当然得有人居中协调才行,不然回头统统都得吃处罚。

    有计划的闯祸和无目的的添乱,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时间回到一小时之前。

    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簇拥着走进洗手间,森由纪慌忙钻进隔间锁上门——耳朵快要被震聋了。也不知道她们是怎样控制分贝的,需要时细如蒲苇柔韧,转脸堪比大河咆哮。

    直到外面吵嚷和脚步声逐渐稀疏,女孩才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开门企图溜回集合地。

    公用洗手间的通道有两处出口,她选择了稍远那端绕行,走到中途忽然遇上一个身穿夹克头戴棒球帽的中年男人。

    森由纪脚下一顿,把路让给对方。

    “有里?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中年男人走过她身边时停下脚,带笑的低沉嗓音越过社交距离,由纪不着痕迹向旁边侧过半步:“您说什么?”

    精神失常?还是臆想症?

    “有里真是个调皮的小家伙。”狭小空间内没有足够回旋的余地,男人很快就把小姑娘逼进角落:“快和爸爸一起回家吧,爸爸可是从横滨一直找到这里才找到你呀!”

    “原来在横滨港区一路跟踪的人就是你……”

    枉她警惕了一路生怕连累小弟,没想到完全是另一种未曾设想的可能。看来代号和身份都没有泄露,勉强算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她的犹豫和迟疑让男人变得焦躁,误以为“女儿”拒绝回到自己身边,他亮出藏在怀里的匕首:“有里怎么可以不要爸爸了呢?是不是诸伏对你说了什么?”

    “可恶!当初就不该放过诸伏家的小崽子!由里都不要爸爸了!”

    毫无头绪的自言自语加上狂躁的动作,森由纪无比肯定自己这是遇上了一个无法接受女儿离去的父亲。究竟是哪个“离去”尚需商榷,但她更倾向于“不在了”的那一种。

    ——所以他嘴里的“诸伏”,关诸伏景光什么事?

    “诸伏”不算是个太常见的姓氏,这人却一再提起。女孩子没有因为他疑似精神失常就忽略掉那些颠倒混乱的描述,反而用一种让人非常舒服的态度侧首认真倾听。

    按照这人选择的下手目标,也就是自己进行推理,“有里”在时年龄不会超过国小六年级。综合他念念不忘的“诸伏”,假设代入诸伏景光的年龄,大约可以断定事情发生于七八年前。那么产生纠纷,或者说要为“有里”离去负担一定责任的人应该是诸伏景光的父辈。

    诸伏好像从来没有提到过家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擅长家务说明长期独居,性格温柔且喜欢照顾人就不可能不重视家庭,但又从来不提起他们?

    去世了?而且是以某种难以接受的方式。

    如果以上推理结果为真,那么凶手是谁几乎没有第二个选项。

    此人虽已时至中年,身高体壮手里还有刀,自己是吃饱了撑得难受才会选择正面和他硬刚。射击成绩不佳确实是有意控制的结果,但要说体术,额……人总有不擅长的领域嘛!

    森由纪脸上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

    “爸爸说什么胡话呢!有里怎么会不要爸爸?哼,你怎么这么晚才找到有里,有里要生气了!”

    女孩跺了下脚,薄嗔里带着点娇俏可爱的小刁蛮,大眼睛一翻就斜了人一对白眼。

    中年男人被她瞪得心花怒放,昏头昏脑不分东西南北:“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这么久才找到有里,实在是有里太顽皮,诸伏也太可恶了。”

    “都怪他把有里你藏起来了这么多年,才导致爸爸怎么找也找不到!”

    男人自言自语肯定着脑海里的臆想,说了好一会儿才将匕首收回衣袋:“咱们回家吧!有里。”

    然后他就像个真正慈爱的父亲那样,用手臂揽着“女儿”把她朝自家交通工具停放的拐角推去。受制于人,且一点也不想凭借一己之力挑战失控状态下的精神失常患者,森由纪自然再配合不过的顺着他行动。

    两人并肩离开公共洗手间后走到一辆半旧的皮卡旁,女孩拉开后座车门,顿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抬脚坐进去反手把男人关在外面:“爸爸,有里肚子饿了!”

    被失而复得的“女儿”喊饿,男人慌忙发动车子绝尘而去,压根没有再多往车厢里看一眼。

    这便是诸伏景光察觉到异常前发生的事。

    *

    很有年代感的皮卡飞驰在公路上,外守一一心一意要带女儿有里回家。

    数年前他的独女外守有里去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这个可怜的父亲始终不肯接受医院给出的死亡通知。哪怕葬礼都已经在邻居们的唏嘘声中结束,他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定是有里的班主任老师诸伏把她藏起来了,有里那么可爱,总会有人产生想要偷走她的念头。

    这很正常。

    ——为了说服自己坚信“女儿”没有死的“事实”,他臆想出一桩不存在的诱1拐案,并将诸伏夫妇视作必须铲除的阻碍。

    在“寻找被藏起来的女儿”途中,外守一甚至不惜当着诸伏家幼子的面刺杀他的双亲——之所以留那小子一命,完全是因为打算借由他再次追踪到女儿的线索。

    果然,他设想的一切都在逐渐实现。

    有里,爸爸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越想情绪越激动,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断颤抖,后座两个小孩于无声中大眼瞪大眼。

    没错,是两个。

    一个黑发紫眸,一个白发蓝眼。说实话这小子要不是托了蓝眼睛的福,森由纪很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把他卖了。

    爱丽丝·维尔根特有双漂亮的蓝眼睛。

    “……”

    “……”

    “有里被诸伏藏起来这么久,爸爸担心死了!”

    男人没看见躲在后座缝隙里的男孩,一边开车一边倾诉:“他居然骗我说有里你急性阑尾炎发作,我就知道是假的。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人会因为阑尾炎去世呢?”

    “还是个老师,满口谎话,一点师德也没有!”

    他气愤的一拳锤在方向盘上,皮卡喇叭发出即将谢世的呻1吟。

    白发男孩眉头一皱,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森由纪单手一把堵住这家伙的嘴,另一只手用力把他重新塞回座位下面。

    开玩笑呢?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的少爷,用膝盖想也知道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

    男孩:“……!”

    “有里,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