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骨肉(2 / 2)

一日三餐 多梨 4249 字 2022-04-14

    温崇月表面客气地安慰对方几句,宋兆聪才心满意足地结束通话。

    温崇月按按太阳穴,还没想清楚,又接到陈昼仁的电话。

    对方刚到苏州,特意邀他一起喝茶。

    温崇月去了。

    陈昼仁这些年算是做得不错,一点一点不动声色地换掉公司里困住他的旧人,稳步往上走,终于也褪去了纨绔模样。表兄弟相见,不需要寒暄太多,奉上茶,陈昼仁松了领带,看着外面艳阳烈日,感慨万千:“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你稳,不显山不露水,一点儿没表示——去年这时候你还安慰我单身益处,一眨眼,你已经成了已婚人士。”

    温崇月说:“是我运气好。”

    陈昼仁未置可否,和他谈了些公事。说公事也不尽然,多是交换一下近况、资源情报。

    在未意识到两人有血缘关系的时候,温崇月就已经和陈昼仁成为好友。

    说来也是巧合,温崇月比陈昼仁早出生两天,从中学到大学、研究生,一直都是同样的学校。

    陈昼仁读中学时候犯浑,他家庭情况比温崇月要更糟糕一些,父母是协议婚姻,虽有夫妻之名,实际上各玩各的。父亲无缝衔接各种情人,称自己爱着她们,有钱有势有貌,哄得小情人一个个对他死心塌地——实际上,他两年换一次情人,对每个情人都这么大方,这么好。

    母亲不玩感情游戏那一套,流水般地养着小男友。

    在这种状况下,陈昼仁在青春期展现出不一样的逆反,和一些社会渣滓相交,当然,成绩没有落下过。温崇月和他革命友谊的建立,就是陈昼仁和人起了争执。敌众我寡,他一人势单力薄,温崇月恰好经过,拎着本厚厚的大英词典给对方开了瓢。

    就此结识。

    大学时候,两人依旧互帮互助,相对而言,温崇月性格稳一些,颇受师长器重;而陈昼仁更擅长和三教九流的打交道。有什么矛盾或者问题,俩人互相通一下气,没有摆不平的。

    直到温崇月临近毕业,白若琅忽然找上门来。

    温崇月无法接受对方此刻来临,更何况第一次见面,白若琅就带了宋萧,微笑着说介绍他们认识,年轻人多交些朋友……

    温崇月怎会不知白若琅的目的,他彼时年少气盛,不知轻重,反唇相讥,讽刺白若琅当年抛夫弃子,如今不该再来施展她的“慈母形象”。

    白若琅一辈子被人宠惯了,第一次遭受如此重话,被他气到哭着离开,差点犯了哮喘。

    再然后。

    温崇月被白若琅第二任丈夫——宋良舟的人绑到空房子中,宋良舟要温崇月去给白若琅打电话道歉,要温崇月哄着她开心。

    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温崇月不肯。

    宋良舟有的是办法,他用温崇月的手机给温启铭打电话。

    宋良舟知道怎么能对付得了温崇月,他用温崇月的手机骗温启铭过来,让人压着温启铭下跪——对于男性来说,这无疑是最折辱尊严的事情。更何况是要温崇月看着,要他看自己的父亲被轻蔑,这是最大的侮辱——

    温崇月不愿过多回想那日细节。

    纵使他和陈昼仁一同挣脱束缚,纵使后来宋良舟亲口道歉。

    但那一天,温启铭被几个男性压制着、逼迫他下跪的场景,始终刻在温崇月心上。

    刻骨铭心。

    这是温崇月尝过最大的教训。

    也是从那时起,温崇月极少再表露出负面的情绪。遇事三思,不能让身边人为自己轻狂买单。

    ……

    往事已如烟。

    温崇月和陈昼仁喝完茶,临走前,不经意地和他提了一句。

    “皎皎打算邀请晚橘一块庆祝她生日。”

    陈昼仁顿了一下:“什么时候?”

    温崇月说:“还有三天。”

    陈昼仁说:“表嫂生日,我去送份礼物,这很合理吧?”

    温崇月笑着与他碰拳:“非常合理。”

    这件事,温崇月也告诉了夏皎:“昼仁想要过来庆祝你生日。”

    夏皎正用激光笔逗温泉玩,呆了一下:“哪个昼仁?”

    “陈昼仁。”

    夏皎确认:“晚橘前男友?”

    温崇月:“嗯。”

    夏皎放下激光笔:“不行,那我要和晚橘说一声。”

    温崇月没有阻拦。

    他将西瓜挖出来一个个的小圆球,哈密瓜切成四四方方小块,还有雪白的梨,洗干净的草莓……水果底部铺着冒着凉气的冰块,上面一层水果,放在桌子上。

    茉莉花味从阳台上飘过来,凉风一催,更浓郁了。

    再过一段时间,楼下的桂花也要开了,苏州月饼正在上市,阳澄湖大闸蟹也马上就可以吃到。

    秋冬季,好吃的东西可多可多了。

    夏皎低头,认真地将重要情报共享给晚橘,对方没回复,大概还在健身房。夏皎倾身,尝了一块最贴着冰块的西瓜球,被凉到了,牙齿发颤,哆嗦一下咽下去,连带着喉咙都是凉的。

    看着温崇月坐下,她蹭过去:“嘴唇好冰啊温老师……”

    这样说着,她拉着温崇月的手,唇轻轻地贴在温崇月掌心中,证实自己真的被冰到了。

    啪啦。

    像是触电。

    又像被鲜花呼呼啦啦地砸下来。

    温崇月没有动,这是夏皎最近常做的事情,下意识地贴近,蹭,触碰,亲吻。

    但今天不太一样,被夏皎唇贴蹭过的掌心格外敏、感,仿佛冒出无数的花瓣翩翩而飞,又像春天成千上百只莺雀放声高歌,心口处韵律不齐,急促如蝴蝶绽翅,似春风狂草。

    夏皎让他感受完自己唇部的温度,小虾米跳上桌子,晃着尾巴想要吃西瓜,伸着黑色的软绵绵肉垫去扒拉夏皎,夏皎牢牢记得猫咪不可以吃高甜食物,眼疾手快地把水果盘抬起来,严肃教训它:“这个不能吃的,知道吗?你会嗝屁的……”

    温崇月低头,看了看微微发热的掌心,片刻后,他伸手,贴在自己心口处。

    他感受到了。

    夏皎教训完小虾米,转身看到温崇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坐在沙发上,仍旧是刚才那个姿势。

    夏皎放下果盘,跪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问:“怎么啦?你的胸肌锻炼得更好了吗?”

    温崇月摇头:“不是。”

    沉吟片刻,他说:“皎皎,或许我该抽空去做个体检,最近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