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跟堂哥关系也很好,笑着问他俩到底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全家、全波士顿、全美国可都盼着他俩结婚呢。还有,他俩的婚礼能拍纪录片吗?
张文雅大惊:什么?婚礼也要拍纪录片?!
“叔叔说一定要办一个超级大的婚礼,阿妮娅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的传统就是什么都要留下来纪录,这是留给后代的宝贵遗产,你说呢?”罗丽说。
张文雅有点晕: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其实想想,就是普通人办个婚礼还会找人拍录像留作纪念呢,美国王室的盛大婚礼肯定也会全程拍摄。由肯家人来制作纪录片,总比找个外人要好吧?
但约翰愿意自己的婚礼也变成公众财产的一部分吗?好像他从出生之后就已经成了美国文化、美国形象的一部分,现在才想要分割开,太晚了。
“你说呢,约翰?”张文雅把问题抛给肯尼思。
肯尼思有点犹豫,“我不知道。你喜欢吗?或者,你不反对吗?”
张文雅觉得还挺不错的呢。
“你要是没有意见我就同意了。”
罗丽马上说:“我让律师拟一份拍摄合约,会跟你们的律师谈。我还会需要拍你们筹备婚礼之前的镜头——现在,你们该告诉我婚礼的具体日期了吧?”
狡猾的罗丽!
不过,确实要告诉他们具体时间,纪录片也需要筹备一段时间,还得去找钱、安排摄影师等等。肯尼思喜滋滋的先要他俩保密,在他俩发誓不告诉别人之后,他说计划明年五月的某一天举行婚礼。
罗丽提前祝贺了堂哥,也祝贺了未来堂嫂。
这天,七月十六日,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五。
半夜,小约翰·肯尼思在睡梦中高喊数声,吵醒了一旁的张文雅。
把她吓得够呛,猛地翻身坐起,“约翰!约翰!”
她开了床头灯。
肯尼思脸色苍白,浑身大汗,一把抱住她的腰,哭唧唧的说:“honey,好可怕!”
怎么说话的这人?我怎么可怕了?
张文雅心里翻了个白眼,温柔的问他:“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继续哭唧唧,点头,“噩梦,可怕的噩梦!我梦到我跟——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和那个女人整天吵架,累得精疲力尽。Honey,那个女人一点都不温柔,不像你这么温柔。”
“做梦都是假的,不要在意。”是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不是这家伙心里有什么别的小九九?张文雅有点怀疑。
“是吗?是假的吗?可是太真实了,真可怕。后来,我和那个女人、以及她的姐姐一起坐飞机来海恩尼斯港,是我开的飞机,真可笑,我根本不会开飞机!”
“然后呢?你为什么喊得像是谁打了你?”
“不是有人打我,是——飞机掉到海里去了!飞机向下俯冲的时候我吓得尖叫,然后——飞机掉到海水里,海水很快淹没了我,我死了!所以我被吓醒了!”
嗯?做了一个这么不祥的梦,也不怪他脸色如此难看。
“我去倒杯水给你。”张文雅想下床。
肯尼思哭唧唧的死活不肯放手,“别走,陪着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哎呀!看上去就是个长不大的男孩!
“害怕……死掉,而且我身边居然不是你!”
啊,说的什么话?我好好的要陪你一起死吗?
还是要安慰安慰他,她温柔的说:“行啦,只是一个奇怪的噩梦,梦本来就是假的,你害怕成这样,好好笑啊。”
“一点都不好笑。”委屈,“我都掉进海里淹死了,你也不同情我。”
“我很同情你。你说说,梦里你的妻子不是我,那她怎么样?比我漂亮吗?”
“没你漂亮。”
“对你好吗?”
“一点也不好,整天冲我发火。”委屈得不得了!
“啊,那梦里的你怎么会跟她结婚的?”
他一愣,“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的?梦不是假的吗?
“所以梦是没有逻辑的,别想了。”她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跟你讲个故事吧。中国古代有一位哲学家,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梦醒来后他恍惚很久,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这个故事叫‘庄生梦蝶’。”
肯尼思更不安了:那么到底现在是梦,还是刚才的生活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