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从迷你酒吧里拿出一瓶酒,两只香槟酒杯,打开酒瓶,倒了两杯酒。
“香槟?”
“对。”
“牛奶佐香槟?”
他又笑,“那你等一会儿再喝香槟吧。”
“在哪里学的做菜?”
“大学毕业之后。那时候我有了自己的公寓,早上会自己做早餐。”
“听说你曾经想做个演员。当时你怎么想的?”
“想着我要做我母亲决不允许的事情。”
哈!果然是迟到的叛逆期。
“最后为什么又放弃了?”
“我在外外百老汇表演过几次,很多人买票来看我演出,剧评家说我是个‘糟糕的演员’,说我在台上几乎‘冻’住了。你懂这个意思吗?”
懂,是说他表演生硬。
“这没什么,总要试试才知道。是因为剧评家的挖苦还是因为你母亲不同意?”
“都有吧。卡罗琳——我是说,我的姐姐——她说我要慎重思考当演员是因为我热爱表演,还是要跟母亲对着干。”
男孩都有“妈妈问题”,在所难免。
“想跟妈妈对着干有很多种方法。”她笑嘻嘻的说:“你现在当了律师,她总该满意了吧?”
肯尼思耸肩,“她是很满意。”
“你不满意吗?”
“不好说,我很讨厌的一点是,这一行并不是黑白分明的,有很多时候,得不到正义。”
张文雅感到意外:这么说,美国王子确实是一位正人君子,十分正直。他要是真有这么正直,在纽约地检署混的不会太好,人们主要还是看在他的总统父亲的面子上。
举一反三,他担任助理检察官压力也比别人都要大,他接案子只能赢不能输。
太难了。
如此正直的人会愿意从政吗?马克·吐温告诉全世界,美国政治界总是肮脏的,充满谎言、暴力、钱权交易,到时候这个正直的人就会被腐坏。
肯尼思吃完了牛排和芦笋,将餐盘收到洗碗池里,洗手,擦干净。
“在想什么呢?”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工作很累吗?”
“还好,习惯了。”
“你跟你的姐姐关系很好吗?”
“很好,她从小就特别照顾我、爱护我,我很爱她。”
做弟弟的总是比较占便宜一点。
她想起了她的哥哥。
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刑的,张晓峰没说,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告诉她。
这样也好。
“你呢,honey,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不过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的父母离婚了,我跟父亲,哥哥……跟母亲。”
他握住她的手,吻她手背,“honey。”
这时候她才忽然注意到,他是左利手。
*
天气始终阴霾。
下午,雨停了,但没有下雪。
肯尼思开动游艇,在横贯华盛顿特区的波多马克河上行驶。
这是华盛顿特区的冬天了。
站在游艇甲板上遥望两岸的建筑物:五角大楼、白宫、国会大厦。从河面上看向这些地标性建筑又有不同的感受。没错,这些建筑物因为太有名而显得庄重、威严,想着这些建筑物跟身后的男人有关联,就觉得——世界真奇妙呀!
游艇继续向前,驶过白宫。
渐渐停下。
“阿妮娅,冷吗?”
“有点冷。”
他握住她双手:是有点凉。
又轻抚她脸颊:也有点凉。
她的脸庞肌肤细腻柔软,又富有弹性,他不由得摩挲良久,以至于她不得不制止他。
“别这样。”
肯尼思微笑,“你是想进去,还是就在这儿。”
“怎么停下了?这是哪儿?”
“哪儿也不是,我只是不想停在白宫那块。”
“你那时候才几个月大,你压根不记得你住在那里的时候。”
“是不记得。每次在电视上见到白宫,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他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个好父亲。卡罗琳还记得他,她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很怀疑一个当年才三四岁的孩子能记得父亲是什么样子。
他很快换了话题,“如果你不想进去,我拿一块毯子给你。”
他找来一块毯子,披在她肩上。
之后,终于,下雪了。
*
雪花纷纷扬扬,从细细的雪粉很快变成大片的雪花。
雪花落在脸上,很快被体温融化,凉凉的。
肯尼思拉着她的手,“很冷,进去吧。”
扶着她下楼梯,但忽然一转身,一个公主抱抱起她,一本正经的说:“你走的太慢了,我担心你会摔倒。”
张文雅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
“好的,My Princess。”
他一直将她抱下旋转楼梯,送她到客房,放在床上。
她感到不太自在,正想坐起来,便被他用手臂一拦,只好躺回去。
她灵动的眼眸忽闪着,像一泓清澈的泉水。
“honey。”他甜蜜的喊着她,“hon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