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各处的喊杀声越来越多,熊族和狐族的城池内,闪耀的光华经久不息,可长盛却没有去窥探的欲望,这个时候,他相信刑罚殿,也是所有人都在等着。
“你们放肆!”
一声浩大的声音传下,高空之上,浮现一座浮空仙山,中下部各处仙家楼阁倚靠,高处一座广大明亮的宫殿群,正中间有几座堂皇的大殿相连,只是看到的第一眼,长盛心里就浮现出妖庭二字。
许多银甲锐士从上结阵飞下,领头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老者。
此一幕看得长盛哑然,这些老妖怪,连这样的位置也要抢?
“是你们放肆!”
地上同样有声音爆喝回敬,却阻挡不住天上连绵成片的兵甲镇压,又有不少流光溢出大阵,在天际的另一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到:“好了,该走的人都走了,合阵吧。”
浊九空的高大虚影再次浮现在空中,两手交替结印,防御大阵开始缓缓弥合,七面青色的小旗倏而化作流光消失。
“浊九空,黑曜,妖族从今日起,就交给你们两人了。”
那苍老的声音如连绵的滚雷,万妖界所有的修士心间,都响起如神谕一样的声音。
这是什么人?可以命令黑曜?
看见黑曜和浊九空脸上浮现的喜色,长盛心里都疑惑了,什么人可以命令这两人?
大阵合拢,除了天上镇压而下兵甲军阵,还有巨大的手掌不断显化,不断对着各处叛乱镇压而去。
长盛还在仰头看着,周围的空间里忽然传来兵甲摩擦的声音,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各族妖修,被一队队的银甲妖仙押送而来,看其间混乱的样子,许多人是拖家带口地被押送到这巡狩司。
这平日里人人畏惧的刑罚殿和巡狩司,瞬间成了菜市场,虽然被这些兵士押送,可他们中许多人依旧不断对着周围拳打脚踢,可那些兵士挨了几下,也根本不对他们有什么表示,修为被制,只凭一点肉身之力,确实很难撼动披坚执锐的兵士。
“各位族老是给你们自省自悟的机会,若不知好歹,这巡狩司,就是尔等葬身之地,好自为之!”
一个银甲仙人声音荡漾开去,可混乱的人群依旧混乱。
这些兵甲虽然浑身杀气无法掩饰,可终究没有对自己的同族举起屠刀。巡狩司内再次八门齐开,这些被押送来的人被一股股飓风吸纳着往里走,长盛侧身站在一旁,那些银甲修士也没有进入巡狩司。
听着城中还在持续的混乱,长盛明白,这恐怕是妖庭早有预谋的清洗计划,熊岳加油添醋,只是让各家看见之后,让要听更彻底的清洗。那些逃出去的流光,也许是真的漏网之鱼,也许是被有意放走,就看这些银甲兵士对待这些罪人家眷的态度,恐怕那些流光之中,也混杂着不少妖族的耳目。
“大人,如今各族闹事,我们这巡狩司,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金毛吼一脸忧色,长盛干脆断掉与腰牌的联系,这海量的信息,足以让他感觉到神魂疲惫。
“之前没有热闹吗?”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才是祸端啊。”
看着金毛吼的神色,长盛一愣。之前是小打小闹,莫非这才是各位妖族宿老,在星空城归来后真正地出手。
虽然这万妖界里妖族众多,可仙海的战争和星空城外大战,妖族已经死了不少年轻仙人了,加上这次出走之人,不可能吧,妖族真的会如此短视、自断臂膀?
巡狩司外的热闹一直持续了小半月,让长盛觉得,妖族狠起来,似乎比对人族还狠。
他此时站在巡狩司外,看着那又出现的元通仙人。
“林咀,这些人,当杀者,当论罪者,皆有明示,你领旨之后,当速速行动,不可久拖不决。”
他看着长盛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死人,手上有一块一尺见方的金色谕旨,是人以神念凝成,长盛取下腰牌递了过去,那谕旨就隐没在腰牌之中。
“林咀领命!”
此次各族动荡的事,长盛就每日在巡狩司外听着,没有去多看一眼,后来也没再多问金毛吼,他拿回腰牌,后方那些稀稀拉拉送来的罪人,他已经不用看了,这器灵会自动归纳。
神念扫过腰牌里那论罪当斩的名单,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一眼竟无法完全看完这名单的长度。
人太多了,有金仙,有玄仙,也有结丹期小妖,他们的名字后都有一个小小的红叉,额头直突突,长盛心里大恨。
即便自己不是妖族,可若是处置如此多的生灵,这恐怕要招惹到无边的因果杀业。
巡狩司内如今只有自己和金毛吼,这是谁出的主意?
元通离去,他那这腰牌慢慢地进到了大堂内,金毛吼原本忧心忡忡的样子,渐渐变了,变得愤怒又恐惧。
晃了晃手里的腰牌,长盛叹道:“就算你小心隐藏,别人要坏你道果,你也藏不住,说说吧,怎么办?”
眼神死死地盯着腰牌看了半天,金毛吼咬着牙蹦出来四个字:“欺人太甚!”
这些人本就罪不至死,不过是妖庭为了清除异己而已,他身为妖族金仙,即便能保存那一丝丝的圣德之力,可若是处置掉这些人?
后果是什么,他当然清楚无比,此时他都把此时全揽在自己身上想。
林咀修为这么低,级别比自己高,这件事,只有自己来做了。
这些人毫无反抗之力,这时候,他大概明白,当时此次是杀了不少罪仙之后,焦躁不安的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若全是仙人,也就罢了,可那些结丹期不到的小妖,他们有什么错?何以至此?
而此时的长盛,也明白了元通仙人的目光了,也明白为何巨渊被罚以后,这刑罚殿为何与巡狩司分家,为何这巡狩司之内,只有自己两人,他只是庆幸小猴子有那个机缘,进入到结界之内。
飞鹏到底是在扮演什么角色?
他想起飞鹏让他可以自己招纳人手,又说这里面所有一切任由自己处置,那神秘老者也说了,这里面的一切任由自己处置。
此时他走到了十字路口,感受到了这些妖族老怪的恶意,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算合他们的心意。
愤怒地发泄了一句,金毛吼有些意气颓丧,长盛道:“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点着头,金毛吼忽然定定地看着长盛,到:“灵犀仙子离开之前,叫我保你一命!”
无所谓地笑笑,长盛也没想到杀身之祸就在眼前,不杀这些人,自己死,杀了这些人,那逃出去的那么多仙人,恐怕也是自己死。这个巡狩,不是自己想要的,这权柄,也不是。
“保我一命做什么?如今,是你我都要死在这里。”
“那你可否以此做些文章,让他们看见你的价值?”
金毛吼摊开手掌,里面是一丝丝圣德之力,长盛讶然道:“她怎么会把它留给你?”
金毛吼有些气急败坏道:“若不是当日鬼迷心窍上了你的贼船,你以为我愿意?”
明白了,不是自己和金毛吼不受牵连,而是要让巨渊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自己这个他特许进入巡狩司的人手里。
不知道该相信谁,长盛也不知道金毛吼背后是否还有后招,哼干脆的,他招出玄天剑,到:“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接着,金毛吼就看见长盛缓慢的挥着剑,巡狩司外界,一丝丝淡淡的圣德之力垂下,缠绕在剑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绯月在暗中助力,长盛有些歉然道:“以圣德之力斩杀你们,你们死得其所,我也问心无愧。”
说完,往里一转,到:“走!”
看着长盛手里剑身上不断汇聚的圣德之力,再看看自己手里这可怜的一丝丝,金毛吼忽然放声大哭到:“小祖宗,救救我!”
没有停下脚步,长盛乐颠颠道:“走吧,咱们这是为妖族除去祸害,说不定此时之后,你我皆能得到刑罚殿认可呢?”
这话鬼才信了,金毛吼哭丧着个脸,一下飞到了长盛的前面,反正都是死,他此时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了。
一路上他狠狠地扫过那些各族修士,作出一副十分丧气又愤恨的样子。
这广阔的巡狩司之内,此时已经人满为患,往里走了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他就像被无形的力量的禁锢在空中,沉睡了过去。
用剑在左掌上轻轻拍打,长盛道:“老金,冥王大人会不会觉得我俩杀业过重,不给我们轮回的机会了?”
“活够了,如履薄冰千万年,到头来还是枯坐巡狩司,大人,杀就杀吧!”
看着金毛吼就像一下子意气攀升,长盛笑了,到:“那就杀吧。”
虽不知金毛吼过去,可见他短短时间内的脸色变化,长盛也只好祝愿他,祝愿他这样的妖族之人,没有被他人限制生死。
长盛先动手了,心念转动,他大致感应了一下,用腰牌就近按在一个肉囊上,淡淡的流光隐没进去,这里面的人,位置凭空变化,一千人整整齐齐的,拍在狭长的走道上。
“一千个合一境妖族,不容易啊!”
眼睛里是悲悯的神色,长盛挥了挥手里的剑,到:“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四周的妖族之人都开始睁开眼睛,四周有人惊醒,愤怒又疑惑地看着长盛手里的长剑,在走道上排队的一人看见白光,一下睁眼到:“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用圣德之力买走兽人坊人族的修士。”
众妖一下哗然,长盛却就像没事的人一样,到:“你说得没错,可惜的是,我用它买下人族,却用它来杀你们,只有如此,你们走得安心,我也安心。”
确认者真的是圣德之力,众妖无不震惊,长盛就这么看着他们。出乎他的预料,很快的,他们就恢复神色,反而变得有些激动到:“请大人成全!”
你们莫不是疯了吧?我是要宰了你们,而且你们确实是该死之妖。这怎么?我反而不想宰了你们了。
这已是一副什么荒诞的画面,这些人知道自己必死,见到圣德之力,居然渴望求死?
“职责所在,生死无怨,各位,走好!”
长盛轻飘飘一剑挥过,这些被制住的人身上没有半点的伤口,可已经神魂寂灭。
四周的人有些惊慌又好奇,长盛道:“虽然你们都不是人,可终究,人死为大,入土为安。等寻到空处,我把你们都葬在一起,你们是因为一样的原因被抓进来,黄泉路上相伴,倒也人多势众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