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师兄笑的宠溺,眼神之中依旧有不舍的情绪。
“孙三败将死之时便给他服下,虽不能将他治好好歹能续些时日,了却他最后一桩心愿,也算尽了你朋友之谊。出门在外,有一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比这三颗药丸要好得多。”
赵无钱呆立许久,又是深鞠一躬感激不已,跟大师兄何赛子相比,三师兄更像是个严父,山海之恩润物无声。
三师兄又摸了摸他的头,呼喝一声,那斩马刀又自天际飞来,踏刀飞走,寻李孤行而去。
说李孤行和骆大狗两人,血刀老祖不知为何总在远处观望着他们,自丐帮以后总共见到了两次。
江湖传闻,血刀老祖恶贯满盈,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他武功虽强,却也敌不过整个江湖,故而鲜少有人在江湖之中见到他的踪迹,更有传闻,见到他的人都死在了他的血刀之下。
李孤行见他两次,两次之中血刀老祖虽未下杀手,却令两人觉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坐立难安,细细想来还需尽早逃遁。
李孤行倒在树下躺了一阵,恢复些气力之后将‘魑魅魍魉’被俘获的一人绑在大树之上,伸手点了穴道为他止血,带着骆大狗寻记号而去。
春风吹拂,大为舒爽,却带不走两人阴郁。
此刻两人未敢有丝毫怠慢,心中更有急躁,因他们心中始终有着牵挂,也不知赵无钱和萧涵情况如何,更不知林谢和慕容渊究竟逃出来没有。
两人瞅准唐门的方位,遁入市井之中,顺手偷了一匹骏马,向唐门疾驰而去。
又经一日夜的苦行,终于见到了林谢留下的记号,这才心头略宽。
李孤行道:“功夫不负有心人,看来终是平安无事。”
骆大狗道:“你倒是该相信他们,林大师‘荡心魄’和‘佛门六神通’实是江湖之上的异数,慕容姐姐又久走江湖,两人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小杂毛和萧姐姐,这两人你更不用担心了,区区一些官兵而已,又怎能奈何的了他们?小杂毛的武功不弱于你,随身又带着那么多钱财,这世道钱能通神,甩点银子买通官兵,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
这般一说,李孤行倒是放下了心来,一点也不担心了。
他好奇的瞧着骆大狗,这个小小的男娃子心思细腻至极,想想几年前的自己,就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心思。
即便有了些许心机,能够算计别人,却总抵抗不过少年人心中的那一团火热,那一股冲劲。
此乃天性使然,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纵使圣贤如孔孟,少年时也是这般意气风发。
却不知骆大狗是怎么将这股冲劲放在脑后的,成熟干练的令人心底生寒。
骆大狗见他呆呆的瞧着自己,面目逐渐泛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既找到了林谢所留下的记号,倒也不用这般奔命,停了下来拴好马匹,走到小溪边上痛饮了一番。
这一日夜都在行路,只略微垫了口干粮,口中燥的不行,仿佛炙热的沙地。
骆大狗也是如此,马背颠簸更显困顿。
况且他还是个孩子,没甚武功更没甚内力,不像李孤行还有强大内力支撑,早就混混欲坠了。
此刻走下马来,顿觉两股生疼,屁股好似被颠的裂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但那春风和溪流却令人精神一振,不禁伸出手臂,拥抱着溪边的风。
双手捧起一湾清泉扑打在脸上,略带冰凉的溪水伴着温暖和煦的春风令他精神一震,又捧过一些大口痛饮之后,顿扫路途阴霾,似乎所有疲惫在这一瞬间消散殆尽。
他用泉水拍了拍脸,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白皙嫩滑的肌肤倒映在水中显得格外动人,瞧了一会儿不由得痴了,初具我见犹怜之感,不禁面上又泛起一阵红晕。
他用眼角偷偷瞧了李孤行,见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仰望天空,大有少年男子的气概,内心忽有一些悸动。
也不知自己望了多久,忽而狠掐自己大腿,心中痛骂自己道:“骆大狗,你个混蛋!怎能将杀父之仇抛在脑后!!他是你杀父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用手挖了些溪边的泥土,将这些大自然的芬芳涂抹在脸上,又将那面目弄得脏兮兮的。
忽见身边几株含苞待放的小花,禁不住心中喜爱之情,俯下身去采摘一朵捧在手心,顿觉欣喜无限,又放在鼻前嗅了又嗅,尽显小女儿的神态。
这一切全在李孤行眼中,但他并不想戳破,混作不见,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更有许多情非得已。
便有着天大的冤屈也只能吞在自己肚子里,又哪里能将事情桩桩件件说的清楚。
譬如他义父骆勇,乃是他今生今世也解不开的结,更想要逃避的现实。
两人在各自思绪之中徜徉了一阵,竟沉沉睡去,待得醒来天已将晚。
李孤行轻轻推醒骆大狗,言道:“该上路了!溪水就在身边,你倒不用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骆大狗瞥了他一眼,面上又红,低下眉头,羞涩道了一句,“要你管!”便站起了身来。
李孤行憨憨笑了笑,情不自禁在他脸颊上捏了捏,将他扶上马背,自己也跃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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